工藤新一坐在公安的秘密会议室里,管理官正为他们过去数年的努力和付出做出总结,哀悼追忆每一位牺牲者,同时也歌颂今日取得的胜利。
那些话语并没有华丽的辞藻,慷慨激昂中蕴含着感动,但是他的思绪还是飘向了远方。
起初有关那个黑衣组织的事情他是不能参与其中的,但是那位雨宫先生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即使有人提出异议也仍然自顾自地把他带在身边,后来在他提出过一些有用的建议后,警察厅里的其他人也逐渐默认了他的到来。
警察厅里,似乎所有人都在紧张忙碌,只有一个人永远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里戴着耳机听歌或者睡觉,睡醒以后偶尔吃一些水果和零食。
他曾经看过雨宫先生的工位的抽屉,里面是不同的零食,连一张纸一支笔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以为其他人多少会对这种行为有所不满,但是在警察厅待久了以后,他发现那些零食竟然多半是办公室里的其他公安赠送的。
“感觉好像经常能看到有人送雨宫先生零食?”某天,他还是找了个机会问出了这个问题。
“毕竟是雨宫君嘛……”
那位名为风见裕也的公安把手里的饼干盒放在他们正聊着的人的桌子上,转身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
“没有危险的时候雨宫君就是我们最大的危险,但是有危险的时候雨宫君也可以是我们最大的底牌。”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没理解那段话,不过对方在诡异地沉默了两秒后,再次开口道: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其他原因。”
“嗯?”
“雨宫君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大家都会给他带些零食,有点习惯了……等等,原来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得走了,还有个会要开。”
工藤新一看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影,转头看向披着诸伏先生的外套睡得正熟的某个人,迷惑道:“孩子??”
按理来说,雨宫先生的年龄应该和这间办公室里的公安们差不出几岁,为什么会出现“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种奇怪的说法?
其实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得出答案,但那是决战前的笼罩在紧迫感之下少有的安逸时刻,所以一直记得很牢,虽然气氛焦灼却也足够从中汲取到几分轻松,不过那时候他还没领悟到那句随口一说的话的真谛。
他仍旧很好奇暂且充当自己的监护人的两个人究竟发生过什么故事,但是那两人都对此没有太多提及,周边的其他公安也往往欲言又止或对此闭口不谈,只是零星能到猜到过去曾存在过的挣扎与复杂。
FBI的探员前来与公安汇合的那一天,他好像隐约看到了雨宫先生尚且是麦芽威士忌时的过去。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无论是外表、个性还是……”某个FBI探员对雨宫先生这样说着,目光却逐渐转向了站在另一侧的诸伏先生身上,微笑道:“喜好。”
雨宫先生像是没听到那些话,至少他没表现出任何
特殊的反应,他摩挲着下巴盯着那个FBI探员看了许久,终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是黑麦啊。”
“真荣幸,你竟然记得我。”
“因为你总和他在一起啊。”
“虽然这次的任务里没有营救对象,但是姑且提醒你一句,你可别突然对自己人出手。”
那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并不好,聊天话题也是左变右变没有规律,不过竟然诡异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下去。
工藤新一猜那个FBI探员大概率也曾是潜伏进黑衣组织的卧底,代号应该是黑麦,而且曾经同代号为苏格兰的诸伏先生有些渊源。
麦芽、苏格兰、波本再到今天的黑麦,他想,都是威士忌酒。
是巧合吗?还是说卧底们都喜欢用威士忌做代号?组织里不会还有其他代号叫做威士忌的卧底吧?
诸伏先生已经开始为那两个人打圆场,工藤新一摇了摇头,将那些无关紧要的思绪清出脑海。
现在可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FBI这次过来汇合,也就代表着与黑衣组织的这场长达十几年的纠缠斗争即将走到尽头。
那一天,他看着那个有些任性又好像都对什么漫不经心的男人,没想到会在不久后的某天会亲眼目睹一场盛大的落幕。
“工藤君。”
“工藤君?”
工藤新一在一道刻意压低的呼唤声里猛然回过神,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正前方,管理官还在继续说着,他这才又看向身旁,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有看到诸伏先生吗?”某位公安问。
工藤新一转头看向某个座位,果然已经空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没看到。”
顿了顿,他又说:“大概是出去找雨宫先生了吧。”
“有道理……”那位公安道了声谢,一边起身离开一边自言自语道:“但是雨宫先生在哪只有诸伏先生能猜到……”
工藤新一收回目光,他想,的确是这样。
那位雨宫先生永远莫测,永远猜不出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永远看不透他的心思,但是诸伏先生仿佛拥有雨宫先生的说明书,总是能第一个听懂雨宫先生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总是能第一个猜到雨宫先生准备做什么。
就像那天一样,他想。
他坐在会议室的座位里,耳畔却恍然再次回响起一阵巨响,诸伏先生的呐喊声、玻璃的破碎声、众人的惊呼声、不知从何处而起的枪响……不同种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却觉得世界出奇地安静。
那一刻,似乎所有事物的变化都被降速,他看到了整面墙的玻璃从某一点碎裂然后完全崩盘,也看到了诸伏先生伸出的染着血的手与前方那人的衣角恰巧错开,那个留着一头浅灰色长发的男人毫无征兆地撞碎玻璃跳了下去。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黑衣组织BOSS在转移过程中的一处藏身之所,他们来晚了一步,于是阴差阳错地与那群黑衣人错开
,所有人都扑了个空。
对面的大楼里埋藏了组织的狙击手,整面的玻璃墙后几乎没有藏身之所,接连有人中枪倒地,诸伏先生也中了一枪,幸运的是并未伤及要害。
他们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楼下的那群人离开,这场精心设计的天罗地网破了个口子,但是心中的不甘还未来得及扩散,玻璃碎裂的脆响以及诸伏先生比任何人都早的脱口而出的阻止声已经响彻在了这个空间。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被身后的公安猛地拉到了后方,一记子弹落在他刚刚探出头的地方,他看向窗外,瞳孔剧烈颤动着,即使知道为时已晚但还是想冲出去把那个人给拉回来,他失声道:
“这里是二十七楼!!”
他们在二十七楼,即使冒着被狙击手击中的风险立刻去乘电梯下楼也已经无法追上已经打开车门的那些人,黑衣组织的BOSS再次转移仿佛已成定局,但是所有人、甚至包括他们自己都忘了,他们这边有个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比如,下楼时不坐电梯也不走楼梯,而是撞破玻璃迎着风跳下去。
他想起更早之前在警察厅的办公室里有人对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