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威士忌变了。
安室透是最早察觉到这件事的人之一。
他本身和麦芽威士忌的交集并不算多,但是那个人与苏格兰威士忌的距离过近,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会留意几分。
而随着那个人的转变,他和那个人之间的交集竟然也逐渐多了起来。
“麦芽。”安室透看向邻座的那个人,问道:“今天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喝点东西聊聊天罢了。”
那个人穿着一件熟悉的蓝色外套,对那件外套眼熟不只是因为那个人近日出现时经常会穿那件衣服,也是因为那件外套过去是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的。
因为这件外套出现的频率太高,组织里也有人察觉到了其中的奥妙,认出那是苏格兰威士忌去年出现时常有的装束。
于是理所当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谈起有关麦芽威士忌的话题时,苏格兰威士忌的名字开始不可避免地被提及。
安室透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致使麦芽威士忌在这几个月里做出如此转变,但与组织里很多人想的一样,他觉得这份转变一定与苏格兰威士忌有关。
安室透坐在小酒馆里,看着被递到面前的那瓶橙汁,抬手接了过来。
“谢谢。”
麦芽威士忌已经很久没像过去那样莫名其妙地找他闲坐两个小时然后直接离开了,但是会请他喝橙汁的习惯却被保留下来。
其实他对橙汁并不感兴趣,也对这种色彩鲜艳的饮料没什么特别的偏好,不过每次收到时,他还是会道着谢接过来。
他知道其实现在收到的橙汁与过去收到的橙汁有所不同,橙汁本身并没有变,发生改变的是麦芽威士忌的态度。
“你最近似乎很喜欢穿这件外套。”安室透装作随口一提,一边拧开橙汁的瓶盖一边又说:“苏格兰以前也有一件差不多的。”
“嗯。”
是一个很中性的回答,没承认也非否认,没忽视也没重视,安室透几乎要怀疑对方是猜到了他的试探,但是那个人的表情又偏偏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安室透找老板要了两只杯子,倒了杯橙汁给邻座的那个人,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少了一个。”那个人拄着下巴说。
“嗯?”安室透没听懂,笑着问:“少了什么?”
“杯子。”
他还是没听懂那句话的意思,不过一分钟后,他很快就明白为什么麦芽威士忌会说杯子少了。
安室透脸部的肌肉抽了抽,找老板又要了一只杯子,皮笑肉不笑地跟姗姗来迟地第三个人打了声招呼:“真巧啊,黑麦。”
诸星大找了个座位坐下,他不是很想跟精神状况堪忧的麦芽威士忌坐在一起,但是比起那个,他更不想跟一向合不来的波本威士忌紧挨着,所以他还是选择了那个靠近麦芽威士忌但是远离波本威士忌的位置。
他转头看向右手边的那两个人
,动作忽然微滞。
不知是不是那件略显熟悉的蓝色外套的缘故,他忽然想起了过去和苏格兰威士忌一起小聚的画面,那个男人也总是会坐在中间的位置,成为每一场三人小聚的中心枢纽。
“喏,橙汁。”
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的家伙语气和表情都很和煦,似乎没什么异样,但是这种神色出现在波本威士忌脸上才最为反常的。
诸星大的目光落在那半杯橙色液体上,没动。
“只剩半杯了,麦芽买的。”
见麦芽威士忌的也看过来,诸星大最终还是将信将疑地接过了那半杯橙汁,并没有喝的意思,随手摆在了一旁。
“麦芽,今天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诸星大直入主题道。
“没什么,喝点东西聊聊天罢了。”
再一次听到熟悉的答案,安室透笑了一声。
诸星大没再开口追问。
这家小酒馆他并不陌生,过去他也曾在苏格兰威士忌的邀请下来过几次,有时候是两个人,偶尔也会叫上波本威士忌一起。
诸星大微微皱眉,从走进这家店时起就若有若无地萦绕着的异样感愈发清晰,他再次转头看向坐在右手边的那两人。
就像苏格兰威士忌经常做的那样,他想,此刻坐在他和波本威士忌中间的麦芽威士忌,让他想起了并不在场的苏格兰威士忌。
麦芽威士忌、苏格兰威士忌以及波本威士忌之间的感情纠葛他不知具体状况,但是在今天这场熟悉又陌生的小聚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再联系起这几个月里行为愈发反常的麦芽威士忌,他忽然生出了一种荒诞的想法。
——麦芽威士忌在体验苏格兰威士忌的生活。
这种猜想无根无据,但是一旦生出就很难驱散,顺着这个思路向下想,似乎很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比如麦芽威士忌为什么要约他和波本威士忌来这家小酒馆,比如麦芽威士忌为什么总是穿着的那件极为熟悉的蓝色外套。
麦芽威士忌想做什么?取代苏格兰威士忌?还是说……
诸星大的手指无意识地叩了叩桌面。
还是说,麦芽威士忌在尝试以苏格兰威士忌的角度看待问题,甚至是在以苏格兰威士忌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
他将越来越发散的思绪抛开,不准备再朝着这个没有根据的方向继续深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