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道:“恐怕是的,他们内部派系复杂,一时间也说不清谁是谁的部下,谁又是谁的仇敌。不过,我说他有意思,还有另一个原因。”
天南星好奇:“是什么?”
江濯指间拎着折扇晃了晃:“不告诉你们。”
安奴顿时大急:“怎么这样?江兄,我若是一直不知道这个原因,只怕今晚都会睡不着觉!”
天南星老神在在:“安兄弟,你越这样着急,四哥越要吊你的胃口,他这个人坏起来是很不讲道理的。”
江濯说:“乱讲,我从来都……”
洛胥忽然笑了,“嗯”一声:“的确。”
天南星道:“洛兄,四哥不说,你告诉我们好了。()”
洛胥说:“你怎么确定我就知道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天南星抱臂:“你们这么要好,自然心意相通了。”
她是个鬼机灵,平时都装作一脸淡漠的样子,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虽然还没瞧出什么大猫腻,但已经知道谁是她四哥的克星了。
洛胥道:“其实你四哥说的另一个原因很好猜。”
江濯趁机说:“听到没有?很好猜,是你们太偷懒了。”
安奴无奈指着自己的脑袋:“我一个骷髅头,还能记事就很不错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大理由。你们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洛胥便道:“你的仇敌若是犯了错,还落到了你的手里,你要不要抓住时机,赶紧把他处理了?”
安奴说:“自然要了!倘若景纶落在我手里,我巴不得立刻杀了他!”
洛胥道:“那就是了。”
还是天南星反应快:“我懂了!你们的意思是,镇里的人是这个鬼圣的仇敌,如今他奉命来调查,这些人就要落在他的手里,他应该赶紧去把人抓了才对,可是他非但不着急,还坐着轿子慢慢赶路,所以四哥说他很有意思。”
江濯拍手:“聪明,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还在想,他既然是奉命前来,哪怕想偷懒,也应该悄悄地偷,而不是这样大张声势,除非……”
安奴说:“除非是命令他的那个人,要他这样慢慢赶路!”
江濯道:“正是如此。”
安奴叹气:“老天,做他们天命司的人,如果成日都这样尔虞我诈,一颗心如何够用?唉,究竟有什么意思!”
江濯说:“你不想与人斗,自然觉得没意思,可他们乐在其中,只怕还觉得斗得不够狠。”
天南星说:“好糊涂的一笔账,能命令鬼圣的,不就是悬复大帝吗?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江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上路晚,没走多久,天就又黑了。因为鬼圣出行,通往望州的御道被封住了,几人便只好在中途一个小城里落脚。
说是小城,其实顶多算个镇子,只是因为紧挨着望州,又沾了御道的光,所以比其他镇子看着更热闹一些。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在入城前先把安奴打扮了一番,给他罩了个纱笠,又戴了双手套。安奴好久没到人多的地方,有些忐忑:“万一有人掀我的纱,我该如何是好?”
天南星说:“你放心,有我在,必不会让人再非礼你。”
她不说还好,一说安奴就想起自己在小胜镇门口,被一群走盐人非礼的场景,立刻草木皆兵,疑神疑鬼起来。
城里有几个客栈,他们挑了个还算清静的。小一把他们迎进去,张罗着烧水做饭,里头已经坐了几桌人,都不是一路的,正在喝酒吃菜。
小一勤快擦桌:“托各位仙师的福,今晚生意红火,饭菜酒水一应俱全,要什么有什么哪!”
() 安奴奇道:“你怎么瞧出来我们是通神的?”
小一说:“哎哟,这如何猜不到?各位仙师,还有这位仙子姐姐,全都气度不凡、气度不凡呀!”
他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原本叫仙师,就是图个喜庆客气,可安奴这么一问,他就算再笨,也能猜出来了。许是这个缘故,他对他们这桌格外热情,又是上酒又是倒茶,好不周到。
江濯好几日没喝酒了,菜吃了一会儿,就开始喝酒。他酒量好,喝了跟没喝似的,坐在洛胥边上,看洛胥握筷子,又看洛胥吃东西。
他心道:其他神祇替人办事,都要收受贡品,可祂从不理人,那祂平时吃什么、喝什么呢?我遇见祂的时候,祂待在洞里,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祂平常就这样过吗?如果是这样,那日子也太无趣了。
又想:传说天命司封印了祂,那祂本体住在神埋之地吗?可是那里终年大雪,更没有意思。从前世上有古神,识乐理通人话,如今古神都消散了,就剩祂一个……
冷不丁的,洛胥说:“好看吗?”
江濯饮了酒,比平时更没正形,把空杯子夹在指间,像是在掂量轻重:“好看,现在给我多看一会儿,总不算坏了规矩,是不是,洛兄?”
他说的规矩,大约是在说洛胥经常不许他看。这本没什么,可他坏的是,没有人的时候,他叫“洛胥”,又叫“太清”,如今坐在这里,倒很正经,只喊祂“洛兄”,仿佛两个人清清白白,从没亲过、没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