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亭惊讶地挑挑眉,记忆里这位小姑不是像个炮仗,就是因为奶奶多关心自己,阴阳怪气的争宠,态度这样好还真是少见。
他看看紧跟在后的摄像头,了然地放下好奇。
顾名亭:对方并没有兴趣配合你的关爱,并扔你一脸“莫挨老子”。
但顾景怡经过绡绡和卢月晴的摧残,脸皮与日俱增,再加上她一贯没眼色,没有接受到大侄子的意思,又凑了过来:“名亭你在擦钢琴?对了,我听你奶奶说,你年前参加了一个什么比赛,获得第一是不是?真厉害呀。”
顾名亭垂下头偷偷翻个小白眼,没有搭理她。
摄像大哥扛着摄像机,觉得自己替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
不是不让你说,但凡你只说“钢琴比赛”四个字也行啊,还“一个什么”比赛,我说你脸上化了“一坨什么”妆,真好看,你乐意听吗?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网上的话是谣言了。就这性格和说话方式,能活到这么大,肯定是家里有钱,要是金主给的,除了被下蛊,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顾景怡见自己说了半天,侄子也不理她,干脆跟他杠上了,一个劲儿在他耳边叨叨。
“名亭你最近生活怎么样啊?”
“有没有被妹妹欺负呀?”
“后妈对你不好,要跟小姑说啊,奶奶和小姑都能帮你做主。”
话里话外全是挑拨,顾名亭比较内向高冷,不想搭理她,却不想她越说越过分。他眉间拢起,把手里的抹布一甩,转过头学着小姑的样子,也热情问道:
“小姑,你最近感情生活怎么样啊?”
“有没有碰到第二坨翔啊?”
“男友对你不好,要跟我说啊,我和弟弟、妹妹虽然不能帮你做主,但是可以在背后看笑话呀。”
顾景怡:“……”
“噗——”摄像大哥没忍住,看到顾景怡射向自己的死亡目光,连忙捂住嘴。
顾景怡怒火上涌,没想到寡言少语的大侄子也变了,愤怒地伸出手指着他:“你就这么和姑姑说话?”
“不然呢?”顾名亭摆出妹妹同款歪脑袋姿势,疑惑道:“说我们性格不合适,你是个好女孩,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侄子吗?”
顾景怡:“……”
啊啊啊,顾名绡,是你对不对?我叫你一声顾名绡你敢答应吗?!!
她怒气冲冲地拿着工具跑出房间,转头钻进琛琛的房间。
顾景怡:我就不信了,卢月晴是妖怪不成,无论生的还是养的,还能一个比一个难缠?
琛琛的房间比他哥还干净。他有轻微的强迫症,物品摆放的方向、次序都有标准。
别人收拾房间是整理,他则是把东西拿出来,再斟酌一种更加完善、整齐的摆放方式,所以特别慢。
顾景怡
进来的时候他正在一颗颗拆乐高,按照颜色、形状、大小整齐的码放在小筐中。
顾景怡凑过来:“琛琛,需要小姑帮忙吗?”
她已经忘了和一个三岁小孩交换工作,是多么丧心病狂的想法,一门心思要在三兄妹中的一人身上找回场子。
琛琛慢吞吞扭过头,黝黑的大眼看着小姑,半响后小声道:“那小姑可以帮我拆乐高吗?”
玛德,终于有个正常孩子理老娘了!
顾景怡兴奋的像个变态,忍住激动,诱哄道:“当然,那姑姑愿意帮琛琛,琛琛作为一个好孩子,愿不愿意也帮助姑姑呢?”
琛琛怯怯地低下头,捏捏小手,奶呼呼地问:“可是、可是琛琛太小了,帮不了姑姑啊。”
顾景怡终于在三岁的侄子身上,找到了自己作为大人的尊严,得意忘形道:“没关系,姑姑帮琛琛整理完,琛琛请求妈妈和哥哥、姐姐帮姑姑打扫屋子就可以,只要你开口,不需要动手。”
“很简单的,琛琛一定可以做到的是吗?”
顾名琛蹙着小眉头,纠结良久,迟疑地点点小脑袋。
顾景怡满意了。
哼,你们不帮我又怎么样,拿捏住一个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顾景怡把小桌子上的乐高快速拆掉,往小筐里扔。
琛琛乖乖坐在一旁,轻声提醒:“小姑,你的颜色放错了。”
“不行不行,形状也不对。”
“不对,红色长方形放在红一号筐,红色正方形要放在红二号筐。”
顾景怡本以为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工作,没想到顾名琛龟毛到颜色、形状都要分门别类,放到特定筐中。
她摆完几个筐,烦的不行,忍着气问:“有什么差别吗?要不然小姑帮你拆下来装好,以后你自己再分吧。”
顾名琛还是那副老实样子,点点小脑袋:“那行,我待会儿告诉妈妈您有话说,具体内容您以后自己跟她说,好吗?”
顾景怡:“……”
淦!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不愿意相信自己连一个三岁孩子都比不过,所以不肯及时止损。
于是接下来一上午,顾景怡切身体会到被强迫症支配的恐惧,整间屋子整理完,午饭时间都到了。
她疲惫地带着顾名琛下楼,离开之前,还不忘了提醒:“别忘了我们上午说过的话,让你妈帮我干活。”
琛琛用力点头:“放心吧小姑,我说到做到。”
顾景怡姑且信了,带着孩子走下楼,琛琛是个讲道义的孩子,一下楼就跑到妈妈面前:“妈妈,你和哥哥、姐姐能帮小姑干活吗?只需要你开口,不需要动手。”
卢月晴:“……”
顾景怡:“!!!”
“顾!名!琛!”
琛琛被吓了一跳,委屈地缩进妈妈怀里,糯糯地问:“怎么了,不是和小姑你跟我说的一模一样吗?”
顾景怡:啊啊啊,拔刀吧!
这受苦受难的一天拍摄结束后,跟拍摄像大哥用鲁迅的一句名言,总结了顾景怡的一天:
“有的人活着,她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她自己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