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去不去,你不是说自己做不来吗?现下又做得来了?”聂照还是不理她。
“我,我我我,我不识字,我做不来……”姜月赶紧解释。
她说完,一时间四周都静止了似的,唯有天上鸟雀扑腾翅膀的声音格外清晰,过了许久,聂照才恍恍惚惚问:“什么?”
“我,我不识字啊,三哥。”姜月重复,依旧眼巴巴望着他,她心里搜肠刮肚地想好话哄他,“三哥,我,我知道你,你对我好……”
聂照脑子里灵光一闪,打断问:“你数数能数到几?”
姜月向他举起一只手,不多不少:“五。”
他沉痛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倒回去,怪不得,她数鸟每次数到五就重新来过。聂照此时心里有许多骂人的话,却不知道从哪句开始骂起,最后只化为一句:“他娘的,”他又问,“你那三从四德不是背得挺熟吗?不识字怎么学的?”
姜月老实回答:“我,我一句一句,跟着,跟着她们背的。”
“会写自己名字吗?”他不死心。
姜月老实摇头。
“会写一到五的数字吗?”
姜月想了想,在地上写个歪歪扭扭的“一”然后向他傻笑。
聂照此刻已经不止是脑袋疼了,心脏也疼,他想过一切,都没想过姜月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上辈子犯天条了要生在这种人家?还灿州首富呢,饭不给吃好,书不给读,也不让出门,整日拿着迂腐的毒水往她脑子里灌,她不傻谁傻?
他越想越气,按住心口,安慰自己,照着这样教育十几年,她如今善良、听话,虽然有时候听他说话总抓不住重点,但没读过书,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再要求太多。
人要认同一些没见过的,与自己认知相反的东西,确实不易。
不识字、迂腐、结巴、脑子缺根筋,聂照都不敢想,自己要是哪天突然没了,姜月让人骗着签了卖身契都不知道,他略微有些理解她为什么要死要活非要跟着自己了,她自己活确实没什么出路。
聂照知道她不识字,对她陡然宽容几分,觉得自己刚才骂她的话,有些过分。
姜月在他愣神的时候,弱弱举手:“三,三哥,我会织布,我,我可以织布赚钱。”
“赚什么赚钱?你这个年纪不读书,赚什么钱?”聂照矢口反驳,接着郑重地望向她,幽幽说,“不读书,是没有未来的。”
姜月呆住了好一会儿,像是挣扎了许久,才也跟着他郑重地:“嗯。”了一声。
灿州女郎不许读书,说人会变得刁钻奸诈,可她觉得识字会数数好厉害,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兄长可以读书,她读书就会变坏呢?难道兄长不怕变坏吗?
她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觉得应该听长辈的话,这样不会有错,现在三哥是她的长辈,三哥说不读书没有前途,那她也听三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