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不一会儿就驶出老远,将医院抛在后面。司机在听广播,主持人在电台里缓缓说着话。
青禾回头看了一眼。叶希林还在那里,身影渐渐变小。
她怔神了半分钟,而后慢慢回身,摸出手机发消息,联系文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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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边,谢家大院。
拜访完长辈,文宁推着谢安然到后花园转转,回国后僵持了那么久,两人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谢安然不再像之前那般,整个人平和了许多,即便是对着文宁都能平心静气地相处。
后花园没别的人,只有她俩。
这里种有银杏,跟江庭一样,金黄的叶子落了一地,铺上薄薄的一层。
轮椅碾过叶子,依稀能听到轻微的响动。谢安然低头看了看,再回头瞥向文宁,被推出一段路了,才轻轻问:“什么时候结的婚?”
文宁一点不惊讶她知道这些,垂下眼,回道:“3月26。”
谢安然笑了笑,“记得真清楚,这么上心的吗?”
文宁没说话。
树上的叶子掉落,在半空中打转儿,掉到谢安然肩头上。文宁看到了,但没伸手帮忙拂掉。谢安然自己动的手,再拢了拢衣领,今天的风太大,冷嗖嗖的。
“瑞安说,连贺敏辞职了。”她轻飘飘开口。
文宁没否认,“嗯。”
“为什么?”
“不想再做这一行。”文宁说,感触不深。
连贺敏暂时退出了时尚界,自己开了一家花店,打算做点别的事。
谢安然说:“她这回倒是舍得。”
这话的意味有点深,讲得不明不白。
当初的四人组只有齐瑞安是傻子,至今还什么都不懂,另外三个都是聪明人。文宁听得出个中含义,不应声。
谢安然抬手理理头发,面上有些感慨的样子,好似在回忆什么,良久,忽而问:“她知不知道你结了婚?”
文宁嗯声:“上回跟她讲过。”
咖啡馆谈事那回,当时就说清楚了,没有再瞒着。
谢安然不知情,不过多问这个。她示意文宁转方向,要去假山那边看看,文宁推她过去。
只是刚到那边,她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我跟连贺敏吵过架,那时候就闹崩了。”
文宁说:“我知道。”
谢安然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才吵的,就在车祸的前一天。”
轮椅停下,文宁没再使力,静静听着。
谢安然回想了一下,把那些已经快淡忘的回忆又拉扯出来,没有解释为何要吵,只说:“所以你让我顺路去接她,我其实不大愿意,故意绕了远路。”
不想去接连贺敏,因而特地绕到柳林路那边,离得远远的。
“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当时太生气了。”她继续说,眼神有点空洞,思绪逐渐飘远,停顿了半晌,似是在斟酌词句,“然后连贺敏也给我打了电话……”
车子是正常驾驶,没超速没违规,但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她太烦躁,一瞬间分了心神,所有的变故就出在那一刻。
这是当年没有说出的真相,隐藏了很久的秘密。
其实那时候如实交代,顶多就是赔偿加重,不会因此就坐牢或是怎样,对判决结果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谢安然不敢,她说了谎,谎称自己认真看路,只是来不及反应。
话没说完,可文宁大致都懂了。
谢安然的眼睛有点红,不知是懊悔车祸还是遗憾当年,她兀自转动轮椅方向,与文宁面对面,嘴唇颤了颤,问:“你跟那个人结婚,是因为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