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摇晃了一下酒杯,半晌,轻轻道,
“那就放下呗。”
“你再彷徨,原本就错了,再继续犹豫,不更让对方、受伤难过么。”
阮茉想了一下,笑了起来,点点头,
“是啊。”
“是得放下。”
“可我放不下。”
老板见对面的塑料椅子被风给卷走了,抱歉了一声,站起身去抓椅子。
等他抱着椅子回来时,却突然发现——
他这个名不经传的大排档小店。
门口。
密密麻麻围满了一圈的黑色劳斯
莱斯!
那姑娘还没走,还坐在原地的圆桌前。
只不过圆桌的对面,突然多出了一个男人!
老板揉了揉眼,看清楚男人的脸,忽然就吓了一大跳!
妈耶?这个人,不就是那个天天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
周子珩十指交叉,坐在阮茉对面的白色椅子里。二十几分钟前他还坐在首宴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黑色真皮座椅之中,手里握着今晚要登场的主角,等待着它即将归属的女主角。
可女主角却迟迟未出现。
周斯慕进来,说阮茉临阵去洗手间时,周子珩就瞬间意识到了阮茉又逃了。
逃跑不是她的习性。
他没教过她遇事要逃跑。
周子珩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们都说开到这种程度了,阮茉还是会做出临阵逃脱的这种举动。况且还是连什么阵都不知道,就跑了!
她就那么不愿意,跟他一起出现在世人面前么!
周子珩盯着阮茉,阮茉低着头,以两个人为原点,向外三米之内,都无人敢靠近。老板原本都打算打烊了,现在看看,还是悄悄退后尚为正确对策。
周子珩迟迟不开口。
忽然,又飞驰过来一辆迈巴赫,周雾推开门,把小少爷给抱了下来。周雾带周斯慕去吃松鼠鱼了,首宴那些饭菜根本就不是给小孩子吃的,又不能让小朋友饿着肚子。首宴大楼对面就有一家平价菜馆,周子珩终止首宴、急匆匆去找阮茉前,让周雾带着小少爷先去吃点儿东西。
周斯慕从周雾怀中跳下,相当生气。
“妈妈!!!”
小朋友跑了过去,平生头一次,怒气冲冲看着妈妈,
“你为什么要说话不算数!”
周斯慕:“你说过,不会偷偷一个人跑掉的!”
阮茉愧疚。
她确实骗了小斯慕,阮茉低头,拉了拉小斯慕的衣服,
“慕慕,对不起……”
“妈妈,撒谎了。可妈妈是有原因……”
周斯慕:“爸爸要跟你求婚!”
“……”
“……”
“……”
阮茉怔住。
周斯慕对于“求婚”二字,还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意识,他还是觉得“妈妈对他撒谎”这件事更为严重。
看到阮茉呆愣住,对面的爸爸也低着头,转着掌心的钻戒盒不说话。周斯慕以为爸爸也在生妈妈撒谎的气,跟阮茉瞪了一会儿,又跑过去,给周子珩说道,
“爸爸。”
周子珩抬起头来,没看阮茉,垂眸看着周斯慕。
周斯慕昂着小脸,
“妈妈虽然撒谎,做错了。但是爸爸你可以不要生妈妈的气吗?”
“……”
周子珩挺平静,伸出手,揉了揉周斯慕的脑袋,
“好,爸爸不生气。”
“慕慕,爸爸跟妈
妈……还有事情要说。”
“你先跟着(),周雾叔叔去车上等一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好吗?”
“……”
周斯慕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被周雾抱走。大排档的圆桌前有又只剩下了周子珩和阮茉两个人。
阮茉还处于那句,“爸爸要给妈妈求婚”的混乱之中。
周子珩手里拿着的,也的确是红丝绒钻戒盒。
跟六年前那个,一模一样!
然而周子珩却没再把它往前推,连打开都没有打开。
只是拿在手里,轻轻转着。
他被放鸽子,他无所谓。但他终究还是想知道,阮茉到底是怎么想的。
“哥哥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哪怕是,他们之间,都有了个孩子。
哪怕,他什么都不问,她的什么秘密他都不过问。
她还是,在就要跨越到更上一层的关系之际,就突然从他面前逃离。
阮茉低着头。
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一并吹拂着周子珩隆重的黑色呢子大衣。
不是哥哥的错,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阮茉:“我们……就不能,就现在这个样的关系么?”
“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合约上也都是这么写的……”
周子珩:“你不愿意,曝光我们的关系,是么?”
“就像今天的首宴,小茉莉害怕哥哥真的牵起你的手,向众人公开你我重新在一起的关系。”
“你更愿意,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只是地下的,在外面我们永远都还是哥哥和弟媳,你站在我面前,挂着的永远都还是周子川妻子的名义、周斯慕的幼儿园将来学前班上小学乃至成年,简历上户口本上永远都写着‘周子川之子’这五个字,周子珩永远都只是他的大伯,他一不小心喊我一声‘爸爸’,我都要在外说,过继给我了、小孩子这么小不能没有父亲,扯这种荒唐的理由,对么?”
“……”
阮茉被问懵了。
她没有那样想!但好像周子珩说的也没有错,那一刻,她用力挣扎着要不要告诉哥哥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她对不起他,她愧疚,愧疚了四年,实在是不想再让他被世人背后议论了。
然而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想要把所有的话都盘出,周子珩却突然起身,塑料椅子被他推的咔咔响。桌子也跟着往前震了三下,不小心碰到阮茉的膝盖。阮茉吃痛,下意识低头捂了捂腿蘑菇。
周子珩将那戒指盒塞回到口袋里,轻笑了一下。
阮茉:“周子珩!”
周子珩目光越来越冷,他轻轻叹了口气,到嘴边的那句“失望”还是改了口,他说道,
“软软。”
“哥哥……真的很受伤。”
“……”
“……”
“……”
周子珩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
匆匆离开。
() 很快,周氏的其他保镖也请阮茉上车,带她离开。到底周子珩还是惦念着阮茉,没有让司机把阮茉带到荒郊野岭去丢掉,还是把她送回了周氏。()
只是周子珩却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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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慕被保姆哄睡了,阮茉孤零零躺在床上,她一整晚都没有睡,一整晚都没有听到床的另一侧,有塌陷下去的声音。
周子珩难过的表情不断回荡在她的脑海中,第二天清早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过来时,她还在想,昨天周子珩离开前给她留下的那个最后的眼神。
失望,绝望。
那个时候,他大概想说的是,“哥哥很失望”吧?
阮茉胸口一紧,太难受了,她想爬起来吃两颗药。可她突然又想不起来药藏到了哪里,她失魂落魄从床上坐了起来,天已经从回来时的深夜变为了明亮的白天。
门外有什么声音,阮茉穿着睡衣就推开了门。
刺眼的光瞬间闪耀了整个世界,外面所有的灯都敞开了,还有一些人在来来回回。
阮茉一愣。
主卧外本该是小客厅,本来放置着休闲用的沙发和看书的书柜。
此时此刻,却全都被撤掉了。
甚至连木地板,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大理石地板砖,墙上挂着的画也全都不见。两张红木桌子对齐对在墙角,两个穿着体制内黑西服白衬衣的姐姐拿着一摞文件正坐在那两张桌子后方……
隔壁墙面前,挂着一张大大的红布。
阮茉呆呆地望着这一番光景。
好似在脑海中,有过很模糊的画面记忆!
沙发也换了,换成体制内最老套的办公黑皮沙发,周子珩坐在沙发上。今天他居然穿着六年前结婚才穿的那身阿玛尼的黑西服,领带没打,衬衣领子上的纽扣扣的很工整。
头发都做了造型,很大气地向后梳。
比昨天参加首宴穿的都要重视,宛若又要去结婚!
阮茉一时间语塞,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周子珩看到阮茉醒了,放下手机,抬起头。
阮茉:“……”
“怎么突然……换装修了?”
还是一个晚上,把家都快拆了一个遍!
周子珩忽然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他看着阮茉,目光有些说不出来的温和。
一字一句,扔下一大个炸雷,
“哦,我把民政局给搬过来了。”
“……”
“……”
“……”
周子珩:“哥哥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通了。”
“横竖日后你还会突然就跑了,与其等着你跑,还不如我们把这二婚再给结了。”
“为了防止去民政局的路上,你再跳车跑了,哥哥就干脆把民政局给搬到家里来。”
“我们就地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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