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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茉在旅店里昏睡了整整两天。
两天的时间,其实足够让她做许许多多的事情,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墨迹时光的人,她喜欢精打细算,喜欢把每一步都用在有用的地方,但这一点在面对周子珩的时候,突然就破了很多戒。
小旅馆的空调嗞嗞地吹着,地面上全都是矿泉水瓶,有时候会清醒,就会站在阳台上,看着远方飞过的不知名鸟儿,盛夏在吹着热与潮湿的风,她就这么一站站到三四个小时后。
身上的吻痕很恐怖,像是雕刻了的纹身,在素白的肌肤上蜿蜒。很奇怪,阮茉居然有些回忆不起来和父母之前的温情,记忆中每年有那么段时间父亲总是很忙。
妈妈会带着自己去医院,他们家也是搞生物技术的,跟北安的医药医院都十分熟悉,会有一两天要带着她去体检,做一系列的检查。
哥哥也带着她去体检,是因为她父母曾经对她做过吗?阮茉用手托着眼睛,真讨厌,眼泪又开始往下流。这两天一想到周子珩她就会很难过,感觉自己身体好像突然就空了,她在不知不觉中居然那么喜欢哥哥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第三天,阮茉收拾好了行李,去银湾机场,去找周子川。周子川与他哥哥是两种很不一样的存在,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存在感。
阮茉没有什么行李,换了身地摊上买的五十块钱一件的T恤和短裤,司机师傅止不住在看她的脖颈。白皙的天鹅颈,上面居然缠满了吻痕。
惊心动魄,都让人以为她是不是被施了暴/行。小姑娘看起来年龄很小,出落的又别致有韵味,神情冷漠,又掺杂着淡淡的忧伤。就总是会让人忍不住往不太能搬得到台面上的方向去想。
“小姑娘,”司机大叔最终还是忍不住,实在是看着太可怜太令人心疼了。
“需要报警吗?”
“……”
阮茉一愣,转动了一下脖子。
大叔误会了。
可好像突然又很难受,难受到胸口都像是被挤压了一样,呼吸都很困难了。那真的像极了被人欺负后的崩溃。大叔见状手忙脚乱,真的要报警了。
阮茉终于回过神,罕见失态,捂着胸口。
连忙摆手,
“不用啦。”
“……”
阮茉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在哭,
“就是,我跟我喜欢的人,”
“突然发现好像不在一个世界。”
“我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啦。”
“……”
大叔握着方向盘,半晌,咋舌,
“唉……”
“你们年轻人啊。”
大叔开着车,车拐过路口,前面就是银湾机场,自以过来人的经验,娓娓道来,
“有时候爱恨情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哪有那么多恨呢?”
“又不是什么杀父弑母之仇,今天你不喜欢我抽烟,明天我不喜欢你喝奶茶。”
“就一下子分手啦,不开心啦……也不是劝,就是要是真的喜欢,就努力去在一起呀?”
阮茉望着窗外。
司机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从那句“又不是杀父弑母”开始,阮茉只想苦笑。
最终司机将阮茉送到了机场,阮茉谢过司机师傅,也没有说“其实我们就是杀父弑母之仇啦”,阮茉背着书包,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雨露之中。
银湾机场不是国际机场,没有直达美国的航班。林苏跟着周子川混,两个人利用了高考后的夏天在美国硅谷组建了信息技术实验室,很大程度上逃避了上京圈子的势力。阮茉的志愿就是周子川给屏蔽了周家的系统闯入教育局修改的,同样机票也是同理。但他并不是很有把握周子珩会不会在阮茉的飞机安稳到达美国后,才能察觉到这件事。
阮茉坐在候机大厅,不一会儿就可以过安检。没什么人,队伍很零散。她将手里的电子设备和身份证放在过安检的小盒子里,前面有一个女生正在扫描身子。阮茉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那女孩身上全都是嘻哈朋克的拉锁链,安检员的金属探测仪不断发出滴滴滴滴声音,安检员似乎都有些烦了,女孩笑嘻嘻,说自己身上什么都不多,就拉链多。
“……”
“下一个——”
阮茉站在了检测台上,安检员开始搜身,双手双臂,肩膀,脖子领子。胸口肋骨,几乎每一寸都要仔仔细细搜寻。
阮茉从没坐过普通的客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仔仔细细的安检,她听话地被安检员搜寻着,一件单薄的T恤,哪里又会来的金属呢?
忽然,探测机划过左胸口之际——
滴滴滴、滴滴滴——
“……”
与此同时,银湾机场外,一排排黑色的京A挂牌车辆,
将整个机场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