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铁满部落的术兀单于,宿主在草原上基本没人敢惹,不说横着走,不管去到哪里,都是胡人的座上宾,不敢怠慢他。
毕竟,他连单于的病都能治好,谁敢得罪医术高明的大夫?
中原皇帝派来的和尚道士能在草原扎根也是这个原因,缺乏医疗资源的地方,谁敢对医生不敬?
江河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治的是什么病?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嘛?!”
鹦鹉赶紧安慰努力地操着谪仙人设、一尘不染到差点有洁癖的宿主,苦口婆心道:“医生哪能择病人?便秘也是病嘛!宿主,您忍忍啊,这十男九痔,菊花的事不是小事。”
以后它得注意,宿主若是太入戏可不好。
江河暴跳如雷,生气地道:“老子不是医生,老子是圣僧!”
所以他不想看男人的菊花有啥不对!
鹦鹉继续安慰,暗忖连“老子”都出来了,看来宿主现在的心情真的很暴躁,估计是受到原主的影响,都快要将自己真的当成圣僧不成?
问题是,宿主本质上不是圣僧啊?都是人设罢了。
那边的术兀单于没感觉到大师的暴躁,他喝了一口珍贵的油茶,心里美滋滋。
能拉得出来,屁股不疼又不流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吩咐道:“大儿,你去给大师建造一个最大的帐篷,大师日后要开法会呢,地方不大的话,那些香客装不下。”
大师现在住的帐篷是牧民淘汰下来的,又小又破,单于觉得要优待大师,就先从帐篷开始,他们草原,识人也是从帐篷开始!
大王子有些犹豫,“父王,我听说佛教讲究什么四大皆空,行善事做善举,若是……会不会受了影响?”
不说别的,日后牧民也来做善事,不肯再去大庆打秋风,或者四大皆空,跟着当和尚之类的。
到时候怎么办?
术兀单于看向大儿子,神色未变,“大儿,你要知道,饥饿是信仰最大的绊脚石,饱腹不讲善举。”
单于浑然不当一回事,觉得自己这儿子还是太年轻了。
他知道草原来了几十个和尚、道士,然而单于紧张过吗?他们从医,牧民自然欢迎,至于念佛经?不管是佛经还是道德经,信个屁!草原子民永远只信长生天!
大王子想了想,觉得父王说得对。
他敬佩地看着单于,还是父王机智啊,用一个帐篷换一个神医死心塌地。
就在这时,一个急冲冲的胡人青年冲进帐篷。
大王子一看,面色便微沉,这是与他争夺王位的最大劲敌——他的三弟。
进来的三王子嚷嚷道:“父王,儿子打听过了,玄济大师在中原有送子观音之称,听说中原皇帝都请他进宫看无子的
毛病……”他脸上露出急躁之色,“他在中原地位这么高,怎会来草原?肯定有鬼!父王,快派人去将他杀了!”
三王子反对的事,大王子向来要赞同,还要狠狠地反驳三王子。
当下大王子反驳道:“玄济大师方才求父皇为他寻找儿子,他说未出家前有个儿子流落草原,他是来找儿子的,还帮我们的子民看牲畜和治病,他能有什么坏心?”
他冷笑一声,“再说了,他刚治好父王的顽疾,后脚出帐篷的门就将他杀了,别人知道后会怎么说?若是父王被人说恩将仇报,名声坏了,三弟负得起责任?”
三王子恨恨地瞪着大王子,他和大王子是不同的娘所生,大王子的娘是单于的第一任阏氏,死在最美的年华,单于反而忘不掉,对大王子十分疼爱。
明明他阿娘也是年轻貌美时嫁给单于,偏偏父王却惦记个死人。
三王子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继续游说:“要是那秃驴有什么坏心思,比如说蛊惑咱们子民信佛,这等于背叛长生天……”
大王子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三弟,说你傻还真傻,那中原的佛经中原百姓都少有听懂的,你出去问问有多少子民愿意信这玩意?”
“那秃驴在他的帐篷里放了佛像,真有子民去拜了。”三王子不服气地说,“父王,您不管吗?”
被两个儿子吵得头疼,术兀单于摆摆手,只问一个问题:“佛教素来号召吃素,你觉得咱们的子民可以不吃肉吗?”
闻言,两个王子当即闭嘴。
草原上不能种蔬菜粮食,不吃肉会饿死,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傻?
术兀单于对佛道也是一知半解,年轻时看到佛教的教条时,他就嗤之以鼻。
中原人都是有所求才上寺庙,牧民得了和尚治病的好处,拜两下佛祖当回报和尚,免得这些传教的以为自己一点回报都没有,直接跑了。
术兀单于示意两个儿子下去。
前阵子,他身体不适,每每如厕就出血,巫医也说过他要多食野菜少食烤肉,可是草原上的野菜又苦又难吃,煮出来的汤像喝苦药,他实在受不住,结果就是越来越严重,最后导致血气不足,尚未踏入老年的他觉得自己虚了。
那玄济大师很厉害,他还开了药方子,都是草原上特有的植物,他吃过后,感觉到手脚终于不发冷,也没有那种虚弱感。
由此可见玄济大师的医术之厉害,怪不得中原的皇帝如此捧着他。
术兀单于决定帮玄济大师找到他儿子,等报了恩情后,就派人监视他,如果玄济和尚没有坏心思,他会将之视为草原最高贵的客人。
江河从铁满部落回去的时候,不时有牧民跟他打招呼。
“巫医大师……哦,不对,是神医大师。”牧民笑着将手上的一捧野果送过他,“这个红果,很甜,大师您尝尝!上次我闺女肚子疼,多谢大师为她诊治。”
草原的巫医太少,治病效果也没那么好,他闺女被那细细的银针扎几下就不疼
了,他和其他人说都没人信,直到大师用针又扎好几个,那些人亲眼看到后,终于相信他。
牧民心里感慨,中原的绣花针真了不起啊,不仅能缝衣服,还能治病。
江河行了一个合掌礼,收下对方的红果。
他吃着野果,红色的果子汁水丰富甜美,鹦鹉叼走一个,站在他肩膀上啃。
野果很甜,大师今天的心情不错,胡人对自己认可的人非常热情,若不是文明冲突,游牧民族杀伤性太大,大师觉得他不介意一辈子居住在胡地。
然后,江河看到自己的肩膀的衣服被果汁弄红了。
那只死鸟边吃边掉残渣和汁水,吃得他肩膀到处都是残渣果汁。
“今天的天气很好,系统你是不是应该去飞行了?你今天飞行步数不够!”江河微笑着,从肩膀上扯下鹦鹉,又是掷铁饼姿势,用力一丢,鹦鹉再次化为天边的流星。
鹦鹉:“家暴!宿主,你这是家暴!我@¥%&……”
江河没理会系统的指控,端坐在那里继续吃果子。
风吹过,草原从仿佛一张起伏跌宕的毯子,柔软又芬芳。
鹦鹉骂骂咧咧地飞回来,幸好它会飞,不然和尚肯定是杀生了。
“不就是弄脏你的衣服而已!”它气愤地说,用得着直接将它丢出去吗?
江河呵呵一声,“那你来洗?”
这种果汁染上衣服后,洗都洗不干净,他的僧袍又少了一件。
做僧袍的布料只有在中原才有,他少了件衣服,如果草原下雨导致衣服不干,他很快就没换洗的衣服,到时一件衣服穿几天……
谁家的圣僧一件衣服要穿几天的?只怕届时圣僧身上都有味道了,有味道的还叫圣僧吗?
总之,鹦鹉必须揍!
鹦鹉有些心虚,它这不是半路出家当鹦鹉嘛?鸟界的餐桌礼仪它还不大懂呢。
“我的肩膀不是餐桌!”江河冷酷无情地说,“以后你吃东西时,不准再站在我的肩膀。”
鹦鹉问了一句,“那你的头呢?”这么光的头颅,弄脏了也挺好洗的吧?
“头也不准!”江河的脸黑了下来,手蠢蠢欲动,仿佛又要掷铁饼了。
系统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总要挑战他的忍耐力,哪天绝对要暴揍它一顿。
看出宿主身上的杀气,鹦鹉马上道:“术兀单于明年就会死吧?按照原来的轨迹,他的死法挺不光彩的,因为痔疮出血过多贫血而死……哎哟,我家宿主真是善良又温柔啊!”
接下来是八百字的彩虹屁。
被系统真心实意的彩虹屁拍得总算没了火气,江河开口为系统解释他救单于的理由。
“第一,正如你说的,想要尽快立足,没有什么比通过单于更好的方式;其次,是为了草原的和平,大王子为术兀单于的白月光前阏氏所生,年轻力壮,野心勃勃又精明能干,二皇子生性凶残,三皇子无脑但同样凶残……”
“术兀单于老了,只想享乐,雄心也被磨得差不多,他当单于总比大王子或二三王子要好。”
鹦鹉频频点头,宿主分析得对。
“大王子若是上位,第一件事是统一草原,二三王子若是上位,只怕今年冬天,肯定会到大庆打秋风……不管统一还是侵略他国,都会死人呢。”
阳光下,一脸圣洁的和尚露出悲悯的笑容,“贫僧今日又为世界和平作出了贡献呢。”
鹦鹉往下点的脑袋顿住,不禁捂住恶心的胃,继续吹不要脸的宿主。
它觉得自己跟着宿主做任务,有没有学到东西姑且不提,这彩虹屁的本事肯定是学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