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对面,琴酒也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波本已经回顾完自己谜一样的卧底生涯,他才开口说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不在乎?”
尚在恍惚中的波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以茫然的眼神看过来。
“如果我真的不在乎你,你现在已经死了,Bourbon,”琴酒声音平稳地说,“甚至不用到现在,我能回想起好几个想要杀死你的瞬间,你真的很擅长这个。”
这下波本终于回过神来了,他轻轻摇头,然后缓缓说道:“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Gin,如果我不是组织的波本,你还会在意我吗?那不是我想要的。”
就算是在这种时候,他的反应还是很快——也说不清其中是不是有几分真心。
琴酒又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是真的羡慕Rye?”
“怎么又……!”波本有点来气,他瞪着琴酒,对方看起来一片平静,几秒钟后,他偏过头,有些丧气地说,“对,我羡慕他,因为你在追杀他的时候显然并不是完全为了组织考虑。”
琴酒和莱伊之间必然存在某种默契,未知的、方向不明的默契——这点波本在那一个月当中就有所觉察,他一直没告知任何人,只是因为不知道能对谁说(每当此时他就会很想念苏格兰,这很糟糕),现在突然被翻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会在意这个多少有些奇怪。
琴酒看着他,神情晦涩难明,波本这时已经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了,他转过脸,无比坦然地与之对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酸。
可能真的有点,
毕竟大家是同时进来卧底的,对方功没成身也退了,自己还在这折腾,都折腾出对□□大佬告白、还差点搞到床上的操作了,感觉未来一片混乱,不知道还能发展出什么奇异事件来。
只能说,至少这次过后琴酒大概不会再因为他调查自己的事情而起疑了,可能这是唯一的好处吧。
“反正,”
波本缓声说,“你又一次知道你想知道的了,我好像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成功隐瞒过什么。”
在别馆的时候也是……他有点出神地想,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那个秘密依然存在,他自己都要觉得这话是真的了。
这话让琴酒冷笑一声:“你本来就不应该隐瞒什么。”
“我也是有隐私的啊。”波本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知道要糟。
果然,琴酒给气笑了:“隐私?”
擅自跑去挖掘别人过去的人跟他说隐私?
“没办法啊,”波本目光游移,继续破罐破摔,“你太滴水不漏了,我们一起出任务的机会也少,我只能从过去入手。”
言下之意像是“当初你要是找我搭档就没这事了”,不动声色地就又往赤井秀一头上扣了一口锅。
琴酒再度冷笑,看起来完全不信,他非常冷淡地说:“比起搞这些,不如多干点活,别整天和贝尔摩德乱逛。”
“我这么做又不是为了当你的好下属,”波本耸肩,“而且贝尔摩德找我,我难道还能不去吗?我还想跟她学点技术呢。”这当然指的是易容术,可惜贝尔摩德一直没有松口。
“就跟她学了这种东西。”琴酒冷笑。
“我们没有讨论过这个,”波本为自己和另一个隔壁上司的纯洁同事情辩解,“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说到这里又有点出神,搞不明白十几分钟之前的自己为什么觉得对琴酒告白会是个好主意,当然这也是种卧底技巧,但用到琴酒身上多少有些诡异。
而且如果只是单纯的技巧,可能反倒好得多……至少他应该不会在琴酒面前这么明显地发呆,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面对琴酒的时候波本感觉自己已经放空了——毕竟琴酒这都还没有把他赶出去,那么再放飞一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考虑到琴酒的性格,要是当初他就能这么放空,说不定事情反倒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这种事情永远不是事前能知道的,哪怕是现在,要不是发现事情已经彻底收不住了,他也不可能就此躺平。
毕竟之前他在琴酒底线上蹦迪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收获。
这样想来,其实正如琴酒自己所说,他对波本还挺……宽容的。
这完全没有道理的,莫名其妙的宽容已经让波本困惑很久了,但现在他一点也不想思考这件事,毕竟,要是他再思考下去,可能不仅会得出自己真的对琴酒有好感的结论,还会把人生三大错觉之首再掏出来体会一遍。
如果能像琴酒问自己一样,把这件事的原因坦率地问出来就好了,但波本有种直觉,就算自己问了,琴酒也不会回答的。
关于水管和池子的比喻再度浮现出来,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要知道,不管是他自己还是琴酒,都不是什么蓄水池,对奔涌的河流而言,几根管子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