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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嗯了声,扯唇一笑:“也对。”
眼里有故作的从容和洒脱。
小猪刚好跑到鹤遂脚边,在闻他的脚,他低头看一眼:“你养的?”
周念点点头:“霍闯送的。”
鹤遂:“叫什么名字。”
“线面。”
“……”鹤遂顿一秒,“线面?”
周念笑笑:“因为它来我这第一顿饭吃的线面,就给他取名叫线面了,霍闯说它是袖珍迷你猪,长不大的。”
“袖珍迷你猪?”他轻笑了声。
“……”
周念被他的笑晃了眼,一点笑容放在他的那张脸上,都会放大鲜活和少年感,那样醒目,以至于她半天才回过神:“……啊?”
鹤遂翘着脚尖逗了逗那猪,漫不经心地说:“不用半年,它能长得比你重。”
周念震惊:“什么?”
鹤遂抬眼望她,笑着补刀:“多吃点,能长到两百斤。”
周念:“?”
一时,她竟然分不清是霍闯笨还是自己。
盯着线面瞧上好一会,周念败下阵来:“没办法,先养着吧。”
鹤遂喝着柠檬水,转头看了眼堂屋方向:“你妈不在?”
提到冉银,周念神色微微一动。
“她去自首了。”
“她居然同意去自首了?”他有些诧异。
“嗯。”
“……挺好。”
鹤遂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光景,果蔬凋零殆尽,瓜藤枯萎,只有一箱用啤酒箱栽着的小葱还活着。
旁边摆着几株要死不活的万年青。
都不是他送的那一株。
也不知道他找回来给她的万年青怎么样了,是被她好好养着还是已经扔掉,他没有开口问。
“重新开始画画了吗?”他问。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鹤遂的眼睛里重新亮了一下,下意识看看她的手,只有画笔才配得上她的一双手,从前如是,现在也如是。
他低低问:“我能看看么?”
顿了顿,又说:“你现在画的画。”
“可以。”
画都在二楼的画室里,周念领着鹤遂上楼。
画室的门推开,映入鹤遂眼帘的都是周念近日画的画,油画居多,阳台上还晾着两幅还没干透的画。
斑驳炫目的颜色,流畅的线条,水准丝毫不迅当年。
反而——
现在的画更有种历经世事后的沉淀感,更成熟,笔触更加能够打动人。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距离画作一厘米的位置停下:“能摸?”
周念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可以。
手指抚摸上去,感受到一种砥滑的触感。
() 色彩叠加处的厚度不一。()
这样的触摸让他渐渐红了眼,连带着指尖也在不停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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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注意到他的异样,看见他泛红而隐忍的眼角,还有颤抖不已的手指,赶紧问:“鹤遂,怎么了?”
鹤遂目光依旧停留在画上,胸腔起伏有些不稳,唇角却浮出笑容:“我只是高兴,念念,我高兴。”
他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哪怕要他此刻立马去死,他也能做到绝对的从容。
良久地看着画,鹤遂的目光凝在其中一团蓝黑色晕染上,徐徐笑道:“还记得最开始,你老缠着我要画画,我老叫你滚,还掐你脖子,我那时候真混球,也不晓得你怎么受得了的。”
过往总是美好的。
纵使那时候的不愉快放在现在来看,也是明亮色彩。
“是挺混球,你第一句话就骂我傻逼,还记得吗?”周念偏头看他。
“记得。”
他转过脸,两人的目光对上,他眼圈红红的,语气格外宠溺温柔:“周七斤,哪有你这么傻的人啊?”
“哪里傻?”
“我都那样骂你了,你都不生气,不仅不生气,还翻找半天拿了个最好的橘子给我。”他控制不住自己,抬手按在周念头顶,揉着。
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
周念没想到他无意识间的动作,透露着对她的自然亲昵。
他自己都没想到。
仿佛是刻在身体里的某种记忆在这一瞬间被唤醒。
气氛在往下降。
鹤遂眼神动容,带着点促狭把手收回:“不好意思。”
周念本能地红了脸。
她别开目光,拨了拨被揉乱的头发,转移话题:“话说你那时候到底为什么突然跑走啊,我当时缠着你问了好久,你都没告诉我。”
都过去了这么多年。
她竟还记得。
鹤遂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落在她脸上的眸光变得格外深邃,数秒的沉默后,他牢牢盯着她的眼:“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因为——”
周念下意识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她看见男人缓缓眨了一下眼,眼尾红意更盛,他的笑容却更加醒目耀眼,徐徐而道:“——我心动了。”
“……”
周念的脑子停止思考,一道白光闪过。
他说什么……?
没听错吧?
他说他当年拿着橘子突然疯跑离开,是因为心动了?
心动了?
心动了……?
心动了!!!
也就是说,在她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她。
周念根本不会明白,年少的喜欢像场夏日骤雨,急,猛,有着掀翻整座城的气势,他突然置身雨中,有的只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突然被塞到手中的那颗橘子,不知道如何面对笑意甜甜的她,还有她的小梨涡。
他只想逃。
他发了疯似的跑,殊不知,跑进的依旧是名为她的那场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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