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遂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也不想着急地向你解释,一切都等你身体好起来再说。”
周念没有理他,倦怠地把头偏到另一边,不肯与他相贴。
见她这样,鹤遂说:“你很累了,先休息吧。”
() 他轻轻把她放回到床上,替她把被子盖好,仔细地掖了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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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作很快地挂断电话,没有接。
随后,她听见他来到床头的位置,空气里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挲声,她险些没能听见,是他坐到地上的声音。
周念没有去管他,她翻了个身,把脸对着窗户,把纤瘦的后背留给他。
鹤遂看着她的举动,也看着她颈椎的骨头一节一节地突起,他的目光凝定两秒,然后缓缓抬手用指腹擦掉眼角残留的湿润。
紧跟着,他的手落到颈间,摸到空空如也。
心突然就空了。
……
夜色还在窗外潜逃。
空气里飘着好多无法安放的情绪。
周念不记得自己是多久睡着的,只知道醒来后,动动眼皮看见模糊的红色,才知道外面已经天亮了。
她手指微微一蜷,才发现手被男人紧紧握在掌心里。
他就这么在地上坐了一整晚,握着她的手,只在她熟睡的时候小寐了会儿。
她醒来后,他也第一时间就醒了。
“念念,你醒了?”
鹤遂从地上站起来,俯身弯腰看她。
周念没有理他,悄无声息地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
又躺了一会儿。
周念撑着手想要坐起来,鹤遂搂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她下意识地将他的手一把推开。
鹤遂看着悬在空中的手,有两秒的失神。
她现在一点都不愿意和他有接触。
周念掀开被子,盲着伸手去够床尾的轮椅。
怕她反感,鹤遂不动声色地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把轮椅挪到她的手能够到的地方。
周念一下就摸到了轮椅扶手。
今天的轮椅似乎比往日放得离床边更近,让她更容易碰到。
她动作缓慢地下床,准备坐上轮椅。
鹤遂静静地站在轮椅后方,注意到轮椅的刹车扳手没有放下,他怕她上轮椅时轮子打滑,就用一只手紧紧握住后把手稳着。
周念稳稳地坐上轮椅。
等她坐好后,他松开把手,看她前进键往厕所方向去,他也跟了上去,在门口等着。
周念在洗漱时,不停在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找她?
大半个月前,他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突然消失,然后再次现身竟然在她的卧室里。
显得格外突然且扑朔迷离。
只是不管他这次突然回来找她的原因是什么,她都不愿意和他再有任何交集,希望他尽快离开,别来打扰她的生活和已经落定在沼泽里的灵魂。
周念洗漱完以后,操作轮椅出了卫生间。
她停在卫生间门口,耳朵动了动,仔细凝神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安静里突然响起男人沉郁的嗓音:“我没走
() 。”
方位就在她的正前方。
周念脸上立马露出失望的表情,她抿抿唇,操作着轮椅出卧室。
鹤遂忽略掉她眉心的不耐烦,立马抬脚跟了上去。
家里楼梯进行过改造,改为一半楼梯,一半缓坡,这样可以让周念使用轮椅更加方便。
她坐在轮椅上,沿着缓坡下楼。
院子里,冉银正好在给院子里的果蔬浇水,听见动静,她回头看见从堂屋里出来的周念,还有跟在她后方的鹤遂。
她一下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场景。
昨晚夜已经很深。
整个小镇都陷进沉睡的寂静前奏里,路上已经没有人影。
她在堂屋里灭掉燃着的香,准备上楼睡觉,突然听见院中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无比急促,暗示着来人心境的混乱和心切。
“谁这么缺心眼子,大半夜这样敲门!”
她一边骂着,一边匆匆朝外走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看清来人的脸孔时,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震惊从她的眼睛里跑出来。
“怎么会是你?!”她无比震惊地问。
出现在门口居然是鹤遂,男人穿着一件黑色衬衣,冷白脸孔上有着深深的倦怠,他看上去风尘仆仆,像从很遥远的地方赶来。
此刻,他正扶着一旁的墙喘息,宽肩微微坍着,胸口线条剧烈地起伏着。
男人喘着大气,说:“……我要见她。”
“不可能。”
她想都没想,一口拒绝,“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七斤。”
鹤遂没有作任何解释,只是瞧着冉银的黑眸里迸发出冽寒,沉沉道:“我不是在求你让我见她,而是在通知你——我要见她,立刻就要。”
“……”
冉银只觉得眼前男人和在精神病院时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他好像变了,气质都不尽相同。
又好像没变,他还是几年前印象中的那条疯狗。
冉银一手扶门,用身体挡住唯一的入口,皮笑肉不笑地说:“要是我不接受你的通知呢?”
“你没有不接受的资格。”
他微微低头,薄唇带出一丝恶劣的笑,“如果你不想蜱虫杀夫骗保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马上让我进去。”
这一瞬间,冉银才真正地确信——
当年南水街的那条疯狗,回来了。
更让冉银惊愕地是,他居然会知道周尽商的事情,他必然不是刚刚得知的,而是早就知情。
也就是说,四年前他就知道。
也就是说,四年前周念要和他逃跑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
在她晃神之际,男人已经拨开她挡门的手,大步流星地朝院中走去。
走着走着,他跑了起来。
夜色里,他朝她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