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吞吞地剥虾壳洗蛤蜊肉,等忙完了,脖子都弯疼了。蛤蜊肉和虾尾肉剁碎用葱丝和姜片腌着,海珠舀半瓢面揉面团,面团揉光滑了揪成小剂子擀面片。
一艘商船路过,商船堵住了仓门口的日光,底仓暗了一瞬,海珠抬头,船身交错而过,晃眼的光晕又透了进来。
“在船上的日子枯燥归枯燥,也挺平静的。”张婶说,“这大海我有时候看厌了,有时候又看不够。”
海珠应了声,低头继续包她的饺子。
从擀面到包馅,她一个人忙,等饺子下锅了,船也快靠近府城了。
沈遂找了下来,他站仓门口说:“我还以为你跳船游回去了。”
“嗯,我是傻子。”
“煮的什么?给我盛一碗。”他走了进来。
面皮擀得薄,青绿色的葱丝隐约可见,海珠给自己盛一碗,浇上醋坐出去吃。沈遂模仿她的动作,也跟着坐了出去。
临近晌午,散集了,小摊小贩撑了船往家赶,有那胆子大,撑着船靠近官船,问船上的官爷买不买东西。
“船靠岸了你去府城通知老管家,我在船上等着。”海珠说。
沈遂点头,碗里的饺子见底,他又进底仓去盛饭,扯着嗓子喊:“海珠你还吃不吃?不吃我都盛我碗里了。”
“你都盛了吧。”海珠
喝口饺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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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能衬出虾仁的鲜甜。住在临海,再穷的人嘴巴上都不会受穷,虾蟹到入锅都是活的,炖出锅了腥味淡鲜味浓,就是配着面糊汤也是极美味的。
“终于吃饱了,还是你做的饭对胃口。”沈遂丢下碗,看码头已经到了,他立马收起脸上的笑。
码头上的守卫往船上看,“是少将军回来了?”
“他不在船上,我替他跑个腿就走的。”沈遂踩着木梯咚咚下船。
船上的兵卒没有下船的意思,码头上的守卫见了识趣地不多问。海珠在码头上逛了一圈,消食了回船上睡觉,她暗骂沈遂折腾人,她跟着白跑一趟,要不是他,她现在在家吃席。
日暮的时候老管家才带了三个工匠过来,他登船率先给海珠行礼道谢,随后吩咐舵手开船往岛上去。
离了岸,他揭开砗磲上盖的床单,见它比磨盘还大,嘴里一个劲跟海珠说费心了。
“这个要做什么?”海珠问。
老管家拿出一幅画,画上是一个佛手,“这是侯爷准备雕刻在砗磲上的,没料到砗磲会这么大,不过也好,雕个佛手工期短,或许能赶在少爷回来之前完工。”
“这个雕出来是什么样子?”沈遂问。
“朝堂上二品官员官帽上的顶珠非金非玉,就是砗磲打磨出来的珠子,玉一般的光泽。这个打磨掉外壳,整体是白的,很有光泽感的白,佛家拿来做成圣物供在寺庙里。我有幸跟着侯爷见过两次,很神圣,是白玉无法媲美的。”老管家说。
船上的人听得入迷,沈遂撞了海珠一下,说:“你再寻一个,我也不贪心,做串佛珠送我,我成亲的时候送给我当贺礼。”
“这还不贪心?”海珠白他一眼,“你要是剃度出家,还值得我费心给你在海底搜寻。”
“那我换个说法,等我死了我要带着入棺,这值得你费心了吧?”
“没有。”海珠一口反驳掉,“都是噱头,它老老实实待在海底,跟佛家有屁的关系。依我看,别说在壳上雕佛手,就是吃了它的肉,也不见能百病不侵。”
船上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都怕老管家会发火,他却笑了,“少爷也这么说过,他也不信佛,对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嗤之以鼻。唉,这东西就像龟甲,都是命长了,被人惦记上了。”他也是个不信佛的,应该说在战场上杀过人的都不会寄希望于佛祖能救人于水火,或是信佛能抵消犯下的罪孽。奈何高堂上坐的人信这东西,底下的人只能投其所好。
“龟甲啊——”这两样东西放一起比较,沈遂顿时对砗磲没了兴趣,“那算了,我就不用它做陪葬品了。”
海珠无语地看他,就算百无禁忌也不至于这么早就为身后事做打算。
官船停泊在岛上码头,老管家喊人铺木板,人从船上把砗磲往下推,随后在砗磲上捆绳索,用横梁木穿过绳索,两边的人抬着走。
天色已晚,海珠和沈遂晚上就留在提督府过夜,而带上岛的工匠已经开始连夜赶工,当晚就剥了砗磲的肉,堪比一头猪重的蚌肉连夜被丢进了海里。
海珠离开前去看了一眼,砗磲的外壳已经打磨了一块儿,水磨后宛如珍珠。而砗磲壳的厚度堪比磨盘,可以想象,等完工后有一个床那么大的珍珠立在屋里,珍珠上还雕着佛手,谁看了都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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