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高兴?”齐阿奶见老三咧着嘴进门,她打量他一眼,“有啥喜事?捡银子了?”
齐老三没说话,他拿着尿壶推他二哥进屋,之后放平靠背,从肩到脚大力揉捏一通,再从脚捶到背,出门前拿梳子给他二哥梳顺头发绑起来,整个人打理得整整齐齐的。
“窗子打开通风。”齐二叔提醒。
“好。”齐老三开了窗把人又推出去,他拎着尿壶出去了。
贝娘朝外看一眼,她揭开锅盖把炖熟的整只鸡捞起来,洗净的豆皮和海菜倒进锅里,听到脚步声进来,她回头,是齐
() 老三,她抿出笑。
齐老三摸了下她的头。
贝娘指了下冒着热气的炖鸡让他吃,他摇头,他就是想来看看她,巷子里的人对她的看法已经变了,从挑剔嫌弃变成了羡慕,他为她高兴,也为自己高兴,高兴她过上了不用担惊受怕的好日子。
“老三,你走的时候去二旺家看一眼,看潮平还在不在。”
齐阿奶说。
“好,晚上有没有想吃的?我回来的时候买回来。”
齐老三从厨房出来。
“晚上煮粥,买几块米糕回来,买红枣味的。”
齐老三拐去二旺家,潮平跟二旺还有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泥巴,他喊了一声:“潮平,你三婶炖了鸡,你想吃就回去。”
“我不吃,我等我二姐和我大哥下学了再吃。”潮平想出去玩,他扔了泥巴跟着他三叔跑,“三叔,我跟你去玩。”
齐老三就扛着他回家说一声,带着他去相熟的人家修船,坐在门口能看见海,他指个方向让他盯着,“你大姐下海了,你看她上来了喊我一声,我们一起回去。”
船底干巴的水藻一点点刷干净,船舱船舷和船底洗干净晾干了要反复刷三层清漆,船帆也要取下来刷油。
院子里检查船帆的老汉心疼地“哎呦”一声,“裂口了,刷油也不管用了。”
齐老三放下漆罐走过去看,船帆底部出现了指腹大的裂纹,这次如果没检查出来,经日晒后再沾上水,风一吹就是一个洞。
“拿去让船匠修补,可别自己瞎弄,到了海上船帆出现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说,“在船上可别心疼银子。”
“是嘞,是得去找船匠,得亏是发现了,这要是到海上船帆破了,人说不定就回不来了。”老汉的儿子出声,“爹你甭弄了,叠起来给船匠送去。”
潮平也跟进来看,看了一会儿扯着齐老三的衣摆出去,他也要给船刷漆。
日头一点点西垂,海珠钻出海面,她拖着网兜一步步走上岸。她也不急着回去,就坐在平整的礁石上拧头发拧衣裳,看着壮阔的海面映着夕阳,光影一点点变得黯淡。
“大姐——”潮平颠颠跑过去,“你在看啥?”
“看海,你看海好看吗?”
退潮了,一条青蓝色的海鱼跃出海面,鱼鳞在夕阳下折射出亮光,一半披上迷蒙的落日,一半映着海水的湛蓝,转眼落入清透的海水,溅起一捧白色的浪花。
海水一寸一尺一丈地退却,淹没在水底的礁石露了出来,海风吹拂而过,礁石的孔洞发出清呖的哨响。海水滴滴答答从礁石上坠落,覆在其上的毛蟹啪的一下掉了下来,又极快地挥动钳子钻进湿润的泥沙里。
金黄的沙滩露了出来,沙子被冲刷得干净,各色的石子堆积在一起,在落日晚霞的余晖里泛着淡淡的幽光。
潮平尖叫着跑上沙滩,在平整的沙滩上留下他的脚印,他眼尖看见一大簇海草露出水面,一溜烟跑过去拖着海草往岸上跑,“大姐大姐,草里有鱼。”
海珠过去把藏在海草里的虾蟹小鱼择出来,不能吃的海草扔到礁石上,能吃的挑出来由齐老三给他媳妇背回去。
“海珠,猫崽子满月了,你进来逮两只回去。”进了巷子,养猫的阿婆喊。
海珠从网兜里提两只鱼出来,用两条鱼换回两只炸毛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