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茎皮的韧性还达不到布匹的要求,是十分容易弄断的。
所以在反复浸泡刮掉上面的多余组织后,得开始熬粥了,然后用熬粥的米汤来浸泡。
这个过程也得反复进行,这样会得到麻线。
反复的过程,能够脱胶脱脂,并让麻线变得更具韧性。
别看简单,但操作起来,比如时间的控制,程度的控制,每一步稍微不慎都会失败。
等弄出麻线后,需要搓麻,将麻线搓成需要的粗细,增加韧性
的同时,也能将一些断掉的麻线利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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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复杂的。
但从成品的麻线上看,就可以看出苎麻的好处了。
又白又柔软,虽然和棉花制作的棉线不同,但品质绝对也不低。
苎麻,麻中棉花的称谓果然不假。
等得到完整的成品麻线,已经是几天之后了,麻线被一圈一圈地缠在“工”字形线排上,整洁,漂亮。
赵阔和荒城的三兄弟看得都有些愣神,和前几天乱糟糟的剥皮下来的植物皮,完全不是一个东西了。
甚至若不是亲眼看到,都联想不到一块儿去。
沈宴心道,可不是,谁能想象穿在身上舒舒服服的衣服,就是这些大自然中神奇的植物制作出来的。
沈宴说道:“记得保密,工艺不能外传。”
他们虎豹佣兵团还得靠这个赚钱。
其实荒城的人比沈宴还担心工艺外传,他们还得靠此来生存。
但担心其实也有些多余,麻的种植是个问题,耕地种粮食都不够,哪里来的土地种麻,至少佣兵之城没这条件。
也不忘提醒了一句荒城的人:“你们冬枯河边的苎麻,嗯,冬枯草得守好了,都是钱。”
独有的特产呢。
荒城三兄弟都握了握拳头,他们荒城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可不就是没有守好他们的特产,这一次谁也别想打他们的主意。
比起“工”字线排上的麻线,更让人惊讶的是,眼前,一个老妇人安详地坐在一个奇怪的木架前,用脚踩动,木架上的一个奇怪部件开始旋转了起来。
麻线被蹦直,每踩一下,老妇人手上的梭就从蹦直的一排线穿梭一下。
不紧不慢,非常的有韵律。
但看得赵阔和三兄弟眼花缭乱,因为以前没见过。
洁白柔软的布匹,一点一点的被织了出来。
四个高大得不像话的男人,就在那里眼睛都不眨地看着。
越看越神奇。
织布就像是复杂得他们无法理解一样,脑子里面的头绪估计跟麻线一样,不断的打结。
沈宴看着好笑。
跟四只大狗熊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宴揉着发酸的手臂,也在等着。
因为材料不多,最多也就织出一匹布,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下午,等布织好,一匹麻中贵族就摆在了沈宴他们面前。
摸上去柔软得不可思议,不得不称赞贞娘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
色泽,触感等,都让人惊讶。
赵阔呢喃了一句:“比上次我们运回来的那一批布的质量还好。”
要知道那两车布,让虎豹佣兵团赚了不小的一笔,佣兵之城没有自己的布匹行业,这么千里迢迢的运回来,卖得着实不便宜。
荒城三兄弟也一个劲地在布上摸来摸去,还
() 眨巴着大眼睛:“怎么就变成这么好的布了呢。”
他们的冬枯草,
长了又枯,
枯了又长,从来没觉得这么神奇过。
原来他们荒城,也并非一无所有。
沈宴都看不下去了:“别摸了,再这么扯下去,布都被你们扯坏了。”
就这么一匹,也做不了什么,沈宴想了想,干脆让贞娘给笋子做一件运动衫和一条四角运动短裤。
没办法,布少,想做其他的也不够。
沈宴给贞娘说了说。
老妇人看了一眼沈宴。
沈宴也挺尴尬,实在大材小用了,这位可是真正的宫廷制衣大师,这些简单的样式估计是入不了她的法眼的。
但是嘛,普通的样式制作时间短,耗费布料少,能节约不少工时布料。
对于佣兵来说,价格也是十分重要的元素,嗯,特别重要,至于贞娘的手艺,只能真的等富裕的时候,再来体验了,到时候价格就不是这些普通样式能比较的了。
老妇人开始裁剪了起来,古时候没有什么缝纫机,都是通过裁剪,然后一针一线的将衣服缝制出来。
等拿到成衣已经是第二天了。
笋子正坐在门槛上,端着个碗喝羊奶。
乖乖巧巧的。
沈宴对笋子招了招手:“来试试你的新衣服。”
笋子:“?”
歪着脑袋叮叮咚咚跑了过来。
露出小胳膊的衣服,和相对他身体来说的大裤衩一上身,幼儿园小神兽一只。
笋子最近的确长得不错,小胳膊小腿跟白色的藕节一样,加上沈宴每天在抓这些小孩的卫生。
新衣服一换,跟变了个人一样。
笋子正在摸着身上的衣服,十分的贴身舒服,干净得他都有些不敢碰。
“一……一个补丁都没有。”
他的新衣服也太漂亮了。
赵阔也在看着:“质量十分不错,柔软度合适。”
沈宴心道,那是自然,苎麻所做的衣服,本就是最好的夏衣。
干爽通透,透气效果绝佳,凉爽到不行。
沈宴揉了揉笋子的脑袋:“去玩吧。”
这时,圣婴从外面回来,他都以为自己走错了,看向笋子:“这不是笋子吗?我差点没认出来。”
笋子笑得哈哈的:“这是我的新衣服。”
有风正吹进衣筒里面,凉快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很快其他孩子也围了过去。
沈宴还是要说一声,大概就是先给最小的做衣服,等其他布匹出来后,人人都有。
这些小孩其实是很敏感的,特别是失去父母后,说不说这句话,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一群孩子眼睛都笑眯了,他们都是金宝贝。
沈宴说完之后,去找赵阔还有荒城的三兄弟。
大概就是谈苎麻供应的问题。
“以前苎麻自由生长在冬枯
河边,但现在我们需要收割它们,这个收割需要慎重和正确的方法,不要因为一时的需要直接弄绝种了。”
这几句话估计说到几人心坎里面了,他们再不想经历一次同样的事情。
沈宴继续道:“苎麻只需从根部割取,不用掀根,第二年它们又会茂盛的生长出来。”
“至于需不需要扩种……”
这个问题他得看到苎麻的数量和具体情况才行。
赵阔说的沿着冬枯河生长了很多,这个很多完全没有具体的概念。
荒城三兄弟是最着急的,他们也没想到这次出来居然能有这样的收获,弄得好了,未必能完全解决荒城的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能有一笔不错的收益,布匹本就是各势力都需要的物资。
野震说道:“要不,你去我们荒城看一看?”
荒城虽然拒外,但不会拒绝赵阔的朋友,更何况是为了改善他们荒城的现状。
沈宴一愣,想了想,苎麻的情况,的确得亲自看一看,才能心里有底,别到时候情况不准确,弄得大家空欢喜一场。
赵阔也点点头。
决定得很突然,但并不算匆忙。
有足够的准备时间,沈宴将小炉子,煤炭都都带上车,然后是锅碗,干面条,盐油。
反正……他不想外出的时候吃烤麦饼了,那真是对生命的挑战。
这时,笋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沈宴,下午去翡翠森林割草料的时候,我会不会将衣服弄脏?”
这小孩,担心了半天担心这个,沈宴说道:“到时候你换成旧衣服再去割草料,回来的时候换成新的。”
笋子抓了抓脑袋:“好像是喔。”
沈宴说了说要出去一段时间的事情。
几个小孩都围了过来,看着沈宴手上提着的石人盾牌,和旁边的绿祖母。
“粗眉毛和绿祖母去,我们也想去。”
他们给石人族的白塔取了一个名,粗眉毛,别说,还真且贴。
沈宴心道,他是去办正事,餐风饮露,辛苦着呢。
好不容易劝服几个小孩:“等回来的时候,你们就都有新衣服穿了。”
沈宴他们出发得很快,临走前,让老巫师乌瑟尔帮忙看着这些孩子。
赵阔曾经说过,乌瑟尔现在的实力看上去不强,但他若真的拼命,即便是第三序章的传奇佣兵,估计都不好受。
卡车向城外开去,除了荒城三兄弟开来的卡车,虎豹佣兵团的两辆卡车也跟在后面,自然去荒城拉苎麻回来,这两辆车,开车的是姜宇和董大。
沈宴在车上对赵阔问道:“我们这里离荒城远吗?”
他记得,赵阔和灵族的白王谈妥黄金石的交易后,隔了不少时间荒城三兄弟才拉着黄金石运送过来。
赵阔答了一句:“不算太远。”
沈宴不由得一愣,即便除去通知荒城运黄金石来的时间,应该也不近吧。
野震
说了一句:“对于我们来说,自然是远的,因为一路上我们需要避开太多危险的区域了。”
“但有赵阔在,很多这样的区域,我们可以直接穿过。”
沈宴心道,原来如此。
手上的盾牌:“沈宴,将我举高点,我要看看风景。”
“我们这是出去冒险了是不是?整个大地都要传遍我白塔的名字。”
沈宴:“……”
说是不远,其实也不是几天就能到达。
但一路上,并不无聊,甚至可以说有些刺激。
比如几天后,从一条测路走出沙漠时,一只几十米高的三脚巨兽就那么看着他们的车辆。
脚很细,如同手臂粗的树杆,但太高了,脑袋是一个圆球。
冰冷地看着从它脚步路过的三辆卡车。
赵阔的目光和这怪兽对视着,这才让这怪兽没敢过来。
沈宴都不敢大喘气一声。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物种。
沈宴这次算是第一次出远门,而对这个世界,沈宴所知道的,其实也仅仅是很片面的一点而已。
这个世界的复杂,远远超出了沈宴的想象。
才离开这只物种没多远,一只包裹着整个小山丘的肉皮,不断蠕动着。
真的就是一张肉皮,眼睛在皮上,巨大的一张皮。
赵阔:“这些怪兽的地域意识很强,每一片区域都会有这么一只怪兽活动,它们之间也互相吞并,驱逐。”
沈宴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怪兽是哪来的?”
怎么也不可能是亚人种吧,这得是人和什么生下来的啊。
赵阔:“半神和其他物种的后代,有些血脉已经十分稀薄了,但也不能小瞧它们,很多佣兵团在出任务的时候,就是折在它们手上。”
这个世界上的乱七八糟的怪物种类有多少,没有人说得清楚,因为无生殖隔离生态体系下,每一天都有难以想象的新物种在诞生。
即便是最博学的博学者,也不可能将它们全部记录下来。
沈宴见只要和赵阔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危险,提心吊胆的心也变成了好奇。
白塔瞟了一眼趴在车窗上看稀奇的沈宴。
嘿,说他对什么都好奇,看看,看看,还不是一样,眼睛看一天都没闭一下。
不过,外面的世界是真的好看啊,他们石人族一生,看到的仅仅是对面的山壁。
沈宴觉得,要是有生物学家来到这个世界,要么高兴得激动得疯癫,要么累死,太多值得研究一生的东西了。
几天后,沈宴这才收了一些心。
他们现在正在停车休息,他们现在的位置在靠近梵帝城不远处的一片沼泽旁,这一路上沈宴没少询问赵阔地理问题,也算是对各势力分布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沈宴靠在副驾驶上休息,想了想,好久没有进幻境了,路上的确有些不方便。
伸手从旁边的圣器箱
拿出老旧青铜盒子,进入幻境。
只是朝大海上面一看,就愣住了,那个叫卡帕的贵族,一向衣着得体,就像诗篇一样井井有序,彬彬有礼,但此时衣服凌乱得如同在泥浆面滚过一样。
沈宴心道,这才多久,这是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将所有人拉进幻境。
……
梵帝城外,沼泽。
卡帕充满了绝望,在他身边,剩下的莫基家族的族人也差不多,脸上都看不到希望。
就几天的时间,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秉持光明的莫基家族居然遭受了这样难以想象的厄运。
“为什么?”
“甚至连袭击我们莫基家族的敌人是谁,我们都不知道?”
“这太蹊跷了,这里可是梵帝城,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们逼迫到这种地步,甚至连求救都做不到。”
卡帕脸上哀伤,若不是他去过那个未知的大海,此时的他,应该也像自己的这些族人一样茫然吧。
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去,什么都不知道的消失。
一个久远的贵族家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自从他确定杀死族人的凶手来自教廷的异端裁决团后,他正震惊得不知所措,结果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应对的时间和机会。
一连串不可思议的,有针对的行动对他们莫基家族发动了。
打得他们束手无策,他们光明序章,更多的是辅助他人,强化他人,自身的战斗力是有限的。
无法想象的毁灭打击,在前几天的夜晚突然来临。
奇怪的是,在梵帝城内,他们无论怎样的呼救,无论如何的想办法得到帮助,整座梵帝城就像死去了一样,没有给他们半点回应。
这里是梵帝城啊,无法想象是什么势力能做到这一点。
估计也就卡帕心中明白一些,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教廷,还能是谁,只是其他族人恐怕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吧。
在族中长辈的不断牺牲下,将他们这些年轻的人送到了城外的沼泽。
这也太荒谬了,这意味着,族里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明显感觉到,城里比城外更加的危险。
自己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居然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但逃出来又有什么用,那群看不见的敌人跟来了,追杀着他们。
他们是走不出这片沼泽的。
每个人脸上都是绝望的表情,心中的愤怒,化作了唯一的质问,为什么?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哪怕死亡也给他们一个理由。
卡帕用手无意识地整理着被沼泽弄脏得不像话的衣袍,他这时才觉得他以前的日子是多么的可笑,那每一天在教堂虔诚的祈祷,每一次盛典上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朗读着赞美神的诗歌。
被神父赞美被众人夸奖……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想起,以前在神学院的时候,赵澜有时候会用十分奇妙的眼神看着他。
他以前只觉得那眼神很让人无法理解,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些理解了。
那目光是在看智障啊。
但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灵魂突然传来一阵拉扯。
卡帕一愣,然后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平稳的小船正载着衣袍脏乱的他向大海的中央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