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信宿微微闭上了眼睛。
“老板。”
不多时,奉命去搜查何邵凯房间的男人就回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什么黑色的东西——
谢枫接过一看,的的确确是一个加密通信设备,不是他们霜降的东西。
“在他的房间地板下面找到的。”
直到这时,何邵凯的脸色才彻彻底底变了,语无伦次道:“不是……不可能,这不是我的!我根本没见过这个玩意儿!”
“老板!这个条子是想栽赃陷害我!!我怎么可能跟这些条子有联系!!”
谢枫只是摆弄着手里的通讯器,神情晦暗难辨,没有看他一眼。
这次,人证、物证都在了。
砰砰!
大厅里响起两声枪响。
何邵凯的脑袋上多了两个洞,身体慢慢后仰,砰一声落地,死不瞑目地倒在了血泊里。
信宿走到了谢枫的身边。
男人收起枪,眼里浮起笑意,毫不吝啬夸赞道:“你做的很好。”
他看着地上的秦齐,把枪递给了信宿,淡淡道:“既然答应了你,就由你来处理吧。”
信宿接过沉甸甸的冰冷金属。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
() 那个男孩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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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闷响!
信宿神情冷淡漠然,像是有些厌恶地擦拭着溅在他身上的血迹,对他身后的人道:“过来处理尸体,把地板擦干净。”
………
“那时候信宿也没有百分百把握能把我活着带出去,毕竟是在谢枫这种人的做戏,风险越大,效果才越逼真,否则他不会信。”
秦齐对林载川道:“说实话,我那时候都没指望他一个孩子真的把我从谢枫眼皮底下救出来,后来我获救了以后,最好奇的事就是信宿的身份,于是第一时间跟我上级取得联系。”
“上面没有给我明确答复,反而下达了一道当时我觉得非常震惊的指令——配合信宿的一切行动。”
林载川也是做过这一行的,他当然知道这个命令代表了什么,绝对的信任和绝对的行动自由,那就意味着秦齐需要无条件服从信宿的所有指挥。
受过训练的专业卧底有这样的行动许可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是如果对象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那就相当让人震惊了。
秦齐道:“但是我跟那时候的信宿有什么好聊的?一个跟我不知道隔了几代大海沟的小孩,站直了还没长到我肩膀高,他一句话都很少说,不是一般的沉默寡言。”
“我问他,为什么要我指证何邵凯,他也没跟我解释,冷冷看我一眼就走了,我还想这个小孩脾气真大。”
顿了顿,秦齐轻声道:“后来我才知道,谢枫曾经逼着他对一个警察开过枪,而何邵凯就是最后负责处理尸体的人,全尸都没有留下,何邵凯把那个警察的脑袋单独寄给了他的父母,剩下的全都……”
秦齐没再说下去,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有什么好的下场。
“那时候,警方也没确定那位警察是不是还活着,于是也没有贸然通知过他的父母,收到儿子的头颅以后,母亲当场就悲痛过度,昏厥了过去,自此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父亲默默处理了两个人的后事,也跟着走了。”
秦齐低声说:“这一家人,就这么……”
都没了。
林载川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一阵压抑的沉重,仿佛有无形的重量雷霆万钧般压在他的身上,骨头都钝疼。
“他心里的仇恨太深了,血海深仇不足以形容……他怎么能不恨啊。”
秦齐道:“所以我从来没想到有消融的那天。”
这个世界对信宿来说大概都烂透了,一滩粘稠又黑暗的烂泥,他一生都在沼泽里挣扎着行走。
世界不肯施舍他一分的善意。
可他竟然会爱上一个人。
说到这里,秦齐的鼻子忍不住有点发酸,喉头一哽道:“我看他从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孩走到独当一面的大人,看着他筹谋算计、步步为营,说不心疼是假的,他这十年过的太苦了……真的太苦了。我的孩子要是过这种日子,我真是……”
秦齐
() 两只手抹了把脸,
已经说不下去了。
而这些事,
信宿全都不曾对林载川说起过。
他从来不愿意用自己的伤痛来换取什么。
他不愿意用那些惨痛过往来摇尾乞怜,让林载川再多爱他一点。
“这样就挺好的。”
秦齐说,“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下午,林载川没有去市局工作,送走了秦齐,他就一直一个人在家里。
信宿跟裴迹去医院检查恢复情况,大概三个多小时才回来,看到林载川的车停在楼下的时候还稍微有些诧异。
信宿推开门道:“载川我回来啦!”
“你怎么没去市局呀?刑侦队的事处理完了?”
林载川坐在沙发上,静静抬眼看着他。
信宿下意识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有点压抑悲伤的过了头,脑袋上的猫猫头稍微动了一下,他走到林载川的身边,小声问他:“怎么啦?怎么很难过的样子?”
林载川一言不发,只是伸出双手把他抱在怀里。
“唔……”
信宿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拥抱着,神情明显有些意外无措,他感觉到林载川这时的情绪极为低落,仿佛难过至极,呼吸间都带着不可自抑的沉重。
林载川很少因为自己陷入负面情绪,但凡感同身受,都是为了旁人。
而眼下这个“旁人”明显就是他。
信宿皱了下眉。
不知道秦齐那个大嘴巴又跟载川说什么了……
信宿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发。
“好啦。”
“摸摸头。”
“不难过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