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吃东西,没力气。”他声音冷淡。
江奏掏了掏,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士力架,扔过去,“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黑泽阵飞快地把包装袋撕开,三两口吃完了巧克力。
他吃的动作很快,谈不上斯文,斯文的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江奏买的还是花生酱的士力架,一整根吃下去能把人齁死,琴酒是不太喜欢吃甜食的,而黑泽阵迅速吃完了整根巧克力,完全看不出任何讨厌。
他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部分体力,重新走回男人身边,抄起刚才那块砖头,高高举起。
江奏抱着双臂靠在墙边,看天上的月亮。
月亮起了毛边,也许要下雨。
黑泽阵擦掉脸上的血,把男人身上的东西掏干净,站起来离开。
他走了一会儿,停在破烂得到处见风的木棚前,回过身。
“你想干什么?”
“记性这么差?”
“我不会感谢你,”黑泽阵冷淡地说,“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事。”
“我又不是在说这个。”江奏道,“你吃了我的巧克力。”
“……”
“天要下雨了。”
黑泽阵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阴着脸让出了门口位置,“进来。”
他确实没办法还这个女人一块巧克力,也不可能像赖掉其他打不过他的小孩子一样赖掉,这个女人很强。
在弱肉强食的地方,实力就是唯一的法则。
江奏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龙傲天唯一的一张小床上,“这床真烂。”
“没人逼你。”黑泽阵冷笑,“你可以从上面滚下来。”
江奏:“不行,滚下来就烂了。”
“……”
不要管这个女人,黑泽阵很快就无视她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直到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一个同样年龄不大的少年走进来,“黑泽——”
对方看见坐在床上的江奏,愣了一下。
“是你吧。”黑泽阵开口。
少年转过头,看见黑泽阵好好地站在面前,眼中闪过一丝吃惊,很快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连忙给自己解释,“我都是为了——”
“你走吧。”黑泽阵干脆地打断。
少年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有外人在这里只好点点头,“那我明天再来……”
刚转身,后脑勺就被木棒狠狠击中!
砰的一声,少年倒地。
黑泽阵上前动作迅速利落地掏光了他的口袋,把人像一条鱼一样拖出去,硬邦邦的地板上被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过了一段时间,门打开,黑泽阵走进来,身上再次染上了那股浓烈的惊人的血腥气。
对方做了什么事情显而易见,江奏从头到尾都没干涉过,贫民区有自己的生存规则。
她和从小把自己带大的老爷子不一样,并不是那么在意程序正义,在法律无法触及的地方,受害者使用私刑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你不属于这里。”
黑泽阵用破烂的毛巾擦了擦手,淡淡地说,“你也不喜欢这里的一切。”
江奏:“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黑泽阵低声说:“这个地方太脏了……环境也好,人也好。”
所有都脏得要命,而这个女人却光鲜得仿佛另一个世界来的,就像是他在外面掠食时,偶然从屏幕上看到的,那些天然生活在光里的人。
不用发愁吃喝,穿得漂亮光鲜,永远那么高高在上。
老天上辈子欠了这些人,所以要还债。
但没有欠他,所以他想要什么,都会靠自己拿到手。
“脏?”江奏平静道,“眼睛能看到的脏可以被打扫,看不见的永远扫不干净。”
这里的脏是一种无可奈何,因为贫困往往伴随着犯罪等一系列问题。
但这并不代表富人天生高尚,穷人天生邪恶,精神的高尚有时是需要物质支撑的,仓廪实而知荣辱,越是贫穷的地方,想要生存下去,就越是需要争夺生存物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雇你10分钟,把这里打扫干净,”江奏从身上掏出钱,口袋里零零碎碎地装了钱、巧克力、还有家里父母给买的小金坠子,现在再看恍如隔世,盯了一会儿又全塞回去,只留下一样东西,“一块巧克力,另一块巧克力,买你今晚的床。”
黑泽阵答应了这个买卖。
他做事很细致,把床的边缘里外都擦得干干净净,“好了。”
江奏打了个呵欠,“晚安,你的床睡着还不错。”
黑泽阵冷笑一声。
是,睡着舒服,现在被你给睡了。
他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下,扯了块破毛毡垫在地上,睡觉。
半夜凉风起。
一片黑暗中,江奏睁开眼睛,她察觉到了一股逼近的杀气,多年的警备心让她猛地从床上翻过身。
欻!
一把刀直直插进了枕头里!
身体的反应力迅于一切,她很快截断那只握刀的手,直接用那招美国绝学“Ican'tbreathe”将对方反制,对方连哼都没能哼出声就直接被控制到了地上。
“晚上好。”江奏一边控制住黑泽阵的双手,半蹲下去打了个招呼,“看来你的精神还是挺旺盛的。”
黑泽阵闭上眼睛。
他赌这个女人没来过这
里,徒有一身武力却头脑简单,会放松警惕,可以趁虚而入,把她杀死,身上的东西都抢过来。
而他赌输了。
他最终没能成功杀死这个女人,那么现在,他要付出的筹码就是自己的命。
这很公平。
“你的胆子很大。”
江奏道。
“动手吧。”
黑泽阵懒得听废话。
“好啊。”江奏把黑泽阵提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一手压制住他的身体,以免挣脱,腾出一只手用力。
“啪!”
黑泽阵紧闭的眼睛睁开,瞳孔急速缩小,“你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让我动手吗?”江奏冷酷如斯,毫不留情地再次抬手,狠狠地打了下去,“我在满足你的心愿。”
“啪啪啪!”
女人的力气很大,而且没有收手,打在身上很疼。
但再疼的打他也挨过,可是这女人打的不是别的地方!
黑泽阵屈辱地咬着牙,“你最好杀了我!”
掌心和臀肉接触,拍打出响亮又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夜里久久回响。
“哦,这么有骨气,”江奏冷哼一声,半夜被突然叫醒的怨气几乎冲天,“我最喜欢打的就是有骨气的人,骂的再大声点,越大声我越兴奋。”
说完又是啪啪啪几下。
黑泽阵死死地抠着地面,绿色的眼珠子也气得通红,这个女人……完全不讲任何道理!简直野蛮至极!
死变态!
他牢牢记着江奏说的那句“越大声越兴奋”,咬着一口牙齿死都没吭声,额头上的青筋暴露,脸上写满了耻辱。
江奏发完起床气,也没计较对方刚才拿刀试图给她来割喉的事,把人直接撂在地上。
虽然还是照例看不到脸,不过可以感受到黑泽阵目光里的热情。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大概她早已经被黑泽阵千刀万剐了。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黑泽阵咬牙切齿道。
江奏:“江奏。”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不就是打了几下屁股,”江奏嘲讽道,“有本事打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