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1 / 2)

苏轼整个人都蔫了,沉默着看了看天幕,又转头看了看章惇。

被剧透了未来结局的章惇,脸上却并没有多出些阴郁的晦色。冷静地听完了始末,他瞥了一眼此刻已经整个人暗淡下来的苏轼。

“你这么容易被未来影响?”

他开口,说话的语气带着呛人的火星。可当苏辙因为这话皱起了眉的时候,苏轼却松了一口气——不要在意那么多,这是章惇正常的说话语气。

一个能直接在苏轼面前骄傲地直说“子瞻你不如我”的人,说话风格向来能有多狂野想一想也就能明白了。

于是他只是摇头,试图将自己的语气也放松回正常的状态。

“我只是在想,后世人说的那番话,有的时候,是有道理的。”

那个未来的他,如果能够只是一个文人,不用掺和进新旧党争的浑水中,也许就不用左右为难,痛苦地那么焦头烂额了。

苏轼有点头痛地苦笑着。

【我们将话题转回一下,为什么说苏轼去信给章惇,羡慕他得以归隐,是他的真心话呢?

因为苏轼写这封信的元佑元年,实在是个不太安稳的年份。

继四月份新党领袖王安石逝世后,同年九月,旧党党魁,某种意义上凭借个人威望名声弥合了旧党二派之间矛盾的司马光也去世了。】

赵顼:……

做个简单的逻辑推理题。

已知要到他死的第二年,新皇才会改元。

所以元佑元年相继去世的王安石和司马光,也就比皇帝陛下多活了一年。

听上去还有点惆怅和感伤,像什么老一辈们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从今而后是新生代的天下了的感触吧……

神宗皇帝忍不住内心痛苦呜咽起来:

但是甚至先走一步的他,比这两位大臣都小了二十多岁啊!

他这条命是真的很苦啊呜呜呜呜——!

王安石却是微妙地沉默。

不是因为知晓自己既定死期的怅惘,变法家的第一念头,是自己这一次很有可能能够拥有十几l年的时间,去完善自己理想变革的欣喜。

王安石:既然时间意外地比我想得多,让我看看那些地方可以稍微放慢一些节奏。

王安石是激进,是功利,是固执到甚至会被旧党党人斥为偏执独断。可他不是傻子,他只是担忧自己的变法到头来没办法实现,害怕自己的理想,最后只停留在空白画卷。

所以他只能加快,再加快——宁愿背负上所谓急功近利的名声。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感知到,自己多出了稳健的余地。

【上一代新旧党的两个领头人的接连离世,代表着的是神宗时期新旧党争之间虽然矛盾重重,但表面上最起码能够保持住平静的时代,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而对于旧党内部,尤其是苏轼本人而言,最明显的割裂就是。

——

蜀洛朔党争。】

赵匡胤:好家伙啊好家伙。

新旧党之间有党争。

你们旧党内部还搞分裂小团体党争起来了???

大宋为什么会完你看这不是就出来了吗?!

面容扭曲.jpg

赵顼:?

不对啊!

原本还在心中尖叫的神宗皇帝顿了顿,

顾不得为自己悲惨的命运继续哀嚎,

他在脑海中竭力回想着自家舆图上的模样,反反复复地确认了几l遍:

蜀地,明明应该归属在南方不是吗?怎么后世人前脚说新旧党争和南北矛盾有关,旧党多是北方人,后脚就把蜀地归类到旧党去了??

【对,蜀党就是旧党二派中的最后一派,也是整个旧党派系中最特殊的一个阵营。

一方面,他们反对王安石变法,在不少大政方针上遵循的是旧党保守的作风,比如对待土地兼并,苏辙就曾经为大地主、大商人辩护过,认为贫富不均是合理且必然的,强调富民对国家财政,“维护”社会秩序的作用。

大家呸一口再走吧,在这种事情上为大地主大商人辩护,保守地可不能更保守了,可去他的贫富不均合理且必然吧。

——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要实现!】

苏辙:……

他没因为后世人的鄙夷而灰心丧气,正相反,青年称得上冷静地分析着这句话背后透露出来的讯息。

后世人,觉得他的主张完全就是有问题的?

它哪里来的那样的自信?它为何言词中还能有着那样的神气,仿佛宣示着的是昭昭天理,如日落西山,星移斗转般亘古不变的真理一样,平稳而坚定着?

——大家,大家?

一颗他原本以为已经在政治的磨砺下足够平稳,不再天真的心脏突然兴奋或雀跃地激烈跳动起来,满身的血液,被突然一刻闪现在脑海中的猜测,鼓动地接近沸腾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