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尾巴圈着她(双更合一(撒红包包)...)(2 / 2)

不管是哪一种下场,想想就让人遍体生寒。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寂幺幺降服了那上古魔头,神魔之所以消失,其实是她带走了他。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

没有人会这样猜测。

毕竟是那么残暴的怪物,怎么会向一个小小女修低头?

——此时。

重焱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

他们正穿过灵洲的界壁,飞向重焱从未踏足过的人间界。

幺幺的眼睛亮晶晶的,柔软黑发头发被风吹得到了脑后,发丝飞舞着,和他银白色长发吹拂在一起,有一点亲昵。

重焱感知到自己在被陪伴。

然而在在穿过界壁的一瞬间,他还是被无数声音迎面扑来。

神魔在寒渊的三万年,只有冰雪与风声。

而这个世界人来人往,无数的声音嘈杂交错,让兽类过于敏锐的听力感到困扰。他闭上眼睛,有些痛苦地皱起眉。

然而幺幺的声音却轻快地响起来:“重焱,你看!——”

不要听,你看看——

这宛如游戏开屏的场景在眼前展开,灵洲的土地郁郁葱葱,灵气沛然。由西向东,地势渐次遍地,江河入海。在他们目光所及的最远处,是如光界一般的东海。

神魔的右眼看见过,可他没有看过。

幺幺一直喊着他:“你看那边有一条青色的河!”

“那边那个村是整个建在山上的!”

“那边那座山好绿!”

神魔右眼看过的风景,在她叽叽喳喳的喋喋不休中,被他亲眼看到了一些。

可他混乱的意识似乎也这样,一点点清晰了一些。

他是重焱…

此时陪伴她的,重焱。

幺幺在他身上被带着飞,速度极快,在长空呼啸而过,眨眼间就到了四方灵洲偏东的位置。

最后幺幺让他落脚在一个看上去格外繁华的小镇。

幺幺从他怀里跳下来,仰头检查着他的样子。

重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不再是那件被双翼和龙尾撑破的残衣。

化去了真身兽形的神魔,在人群中也只是一个身量高了些、容貌过于出众了些的青年。

重焱无意识地蜷缩着手指,本能地想要躲避她的视线。

不要,看他。

可幺幺很快欣赏完,然后软乎乎地拉起他的手,“很完美!我们走。”

幺幺站在重焱身边蹦蹦跳跳的,中和掉了他身上过于冷冽强大的气场。

所以一时之间无人发觉——震动整个灵洲的上古神魔,此刻就缓慢走在人群之中。

而街边茶肆里,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你们说,那上古神魔究竟逃向了哪里?”

他们这里离寒渊较远些,没有悟极宗地界那么危险,但神魔离开了他押禁三万年的深不知所踪,依然是件能引起整个灵洲恐慌的事。

另一人回应,“它不是带走了那个抢它眼睛的女修吗?要我说,现在估计在报复那女修呢,也是可怜。”

幺幺歪歪脑袋,啊?

她倒是不知道,消息传得这么快,这么怪。

“只要它不出现影响沧澜盛会就行了——”

“所以那传说中东海之极的宝藏,当真是神魔被剖的一颗心脏吗?眼下这形势,若是哪方得到,岂不是直接称霸灵洲?”

幺幺的脚步一顿。

重焱并没有在意无数嘈杂声音中的某一人说了什么,他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只会跟着幺幺。

幺幺停,他也停。

像沉默的影子。

幺幺看了看他,也不想让他听见。

当初丹凤锦珠在分割重焱之后,不是换给了自己的长子吗?

为什么重焱的眼睛、心脏,他被剜去的脏器全都散落在灵洲各处?

这中间肯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幺幺冷哼哼地想:最好是他们全都遭了报应,所以重焱的身体再次流落在了人间。

正好,她可以把它们都找回来——眼睛,心脏,和他的龙脊。

“所以啊,眼下不少修士都往东海琼烟岛去了,就是要参加这盛会啊!”

——“东海之极”,幺幺也想起了这个重要的剧情点。

然后她脚步又是一顿。

身后默默跟着的重焱不小心撞到了她柔软的后背。

幺幺却一时没敢回头。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最开始扒拉四方灵洲这个游戏的时候,在没找到重焱之前,还给一个长得比较符合她审美的游戏小人送过东西。

当然,只送了几颗珍珠!

可幺幺背后靠着重焱高大的身躯,还是不由:“!”

怪不得她在秘境中听到东海澜家人自我介绍会觉得有点耳熟——那个游戏小人,是东海澜家以及整个琼烟岛供奉的海中神明——

那是一条巨型的黑色海蛇,几乎是整个东海界域的图腾。

他长得确实蛮漂亮的……但是肯定比不上重焱!后来幺幺一门心思扑在小魔头身上,也就忘了当初零星送过几次东西的海神。

幺幺对天发誓,她从捡到小魔头之后就再也没去看过那个大黑蛇,她每天打卡领到的玫瑰可是一枝都没有给过别人,全都送给重焱了!

所以那海神肯定也不会记得,就算幺幺要和重焱一起去海神的领域找回心脏,应该也没什么事的。

幺幺这样想。

但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低下头,看见重焱冰冷的尾翼无声地探出一点,像动物一样戳了戳她的手背,然后又友好地小心圈着她——

就…莫名有点心虚。

幺幺咳咳两声,回头看他。

才发现重焱的脚步一直很缓慢。

神魔站在这里,隐忍而抿起的唇角,苍白又可怜。

…太吵了。

外边的世界。

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声音,还有杂乱到数不清的气味。

在以前,神魔能随时感受到幺幺的气息,而现在,他必须很仔细地分辨,才能从食物、车马、旁人的气息中,清楚地找到幺幺身上暖融融的干净味道。

这一切让兽类混沌的大脑又躁痛起来,指尖的骨刺开始无意识地蔓延生长。

幺幺意识到了,他还并不能适应外边的世界。

重焱上一次见到超过一个人的场景还是在奈天秘境之中。但那里依然是寒渊,是在他熟悉的地方,甚至没有人能看得见他,神魔不会被打扰。

而现在,天下熙熙攘攘,铺天盖地地涌来。

街市上有孩童穿梭,不小心撞到他,他都会瞬间划出防备的森森骨刺。

因为重焱分不清这是不是攻击。

他这一辈子受到的,基本都是攻击。

他强大,戒备,又无助地站在这里。

而道旁的人们还在大肆宣扬:“这世道艰难啊——神魔出来作乱,怪物危害世间,太恐怖了!”

幺幺想,他到底怎么恐怖了呢?

她小小一团,仰头看着沉默高大的魔魔,指了指远处商肆卖栗枣甜粥的小铺子,“重焱,要不要吃那个?”

而传说中“祸乱人间、危害天下”的恐怖存在,沉默看着那甜粥,半晌后点点头。

幺幺就笑了起来,立刻道:“我给你买!”

给小魔魔买东西几乎是她的习惯了。

然而在幺幺豪情万丈地说出那句话后,努力地摸遍了全身口袋,也没找到一枚灵石。

幺幺回归现实,不禁悲从中来:忘了,好穷,呜呜!

哥哥每次都不忘往她身上绑一些联络的保命的灵器的,但是哥哥毕竟不是爸爸妈妈,不会记得给远行的小朋友带点盘缠。

不过没关系,聪明的小朋友会想办法——小时候看电视,古装剧的主角们没有钱了就摸摸头,拔根钗子簪子去换钱。

于是幺幺也往头上摸了摸,如愿摸到一支青玉簪。

不知道值不值钱,不过可以当当看。

神魔混沌的目光却移了过来。

是那个一对的。

簪子。

幺幺领着小魔魔,在街市上找了一会,果然找到一家当铺。她自己去柜台办事,让小魔魔在后边等着,那一刻觉得自己真是个靠谱的小大人。

然而,她和店小二说着话时,神魔高大的身影还是笼罩下来,探出头。

…要做什么。

幺幺一瞬间有点幻视从背后伸出头看主人手里拿着什么的狗勾,忍住不笑他,但颊边还是浮起了一个涡涡。

神魔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屋子是做什么的,但她看得见她把那只簪子递给了帘子后的人,那人收走,然后给了她几块灵石。

神魔看得懂这个意思。

“你,不要,了。” 他问簪子。

幺幺揣着灵石和他走出来,“不要了啊。”

换碗甜粥,找个安静的地方,他们一起吃。

幺幺根本不知道礼苍彦在小魔头面前说过什么挑衅的话,她只知道这簪子的用料还挺好,换了好几块中品灵石。

现在不比以往,小朋友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不是精神股东随便氪的时候了!这个家需要我。

重焱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在兽类的思维中——簪子,她,丢了。

好。

买东西,没有钱。

不好。

重焱低头看了看自己,逐渐有些自厌地抿起唇。

幺幺买好了粥,发现修真界卖的食点还挺精致,一个个装在造型别致的黄花梨盒里,有巧妙的关窍一按即开,能保温,也能防尘。真是长了见识!

她开开心心蹦跶着回来,把那食盒放到重焱手里,让他端着去安静的背巷喝,自己去找食肆当家打听怎样才能参加沧澜盛会。

重焱慢慢地站在角落,看了看远处的幺幺,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食盒。

他不知道幺幺在问别人什么。

也不知道手里这个怎么打开。

神魔的残暴力量被整个灵洲忌惮,然而在孤寂闭塞三万年之后,他其实连一个盒盖都打不开。

他似乎只有暴力,只有兽化的狂躁。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等幺幺打听完消息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重焱手里的食盒被暴力拆开了。

那个按一下就能弹开的关窍,重焱并不知道,所以他只能笨拙地用力量撬开。

而里边的甜粥,他还一口都没有喝。

捧着盒,乖乖坐在这里,在等她。

幺幺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酸软难过。

他作为上古神魔,明明是最特殊最无上的存在,然而他从没有被照顾过,没有被爱护过,没有体会过任何好的东西。

只有被觊觎,被构陷,被切割。

幺幺想:不过没有关系。

幺幺生了一辈子的病,她被爸爸妈妈充盈地爱了一辈子,所以她是一个懂得爱的宝宝。

见她没有说话,凶兽慢慢有些慌乱,垂落在地的尾巴悄然把徒手掰开的盒盖藏到身后。

是他,弄脏了吗。

她,不吃他,弄脏的粥。

重焱手指泛白,慢慢地抿起唇峰。

可眼前的少女却摸出一只勺子,舀了那闻起来很甜的粥,递到了他的唇边。

“重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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