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种异样的毛骨悚然,这种毛骨悚然来得突然,没有任何的铺垫,没有任何的缘由。
紧接着,他的视角起了变化。
他的眼睛仿佛不再是自己的眼睛,而是别的人的眼睛,不……或许不能用人来解释。
没有人的视线会是这样的。
所有的景物都是死惨的幽绿色,掺杂着白色,而那景物,有些熟悉,是天衡宗的雾灵山天堑,唯一特殊不同的,是一根红线。
空气中飘着一根红线,那根红线指往雾灵山下。
顺着那根红线,视线一点点晃了下来,落在地上。
谢融灯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好像他的眼睛成为别的东西的眼睛,而那所谓的“别的东西”,眼睛里还有很多眼睛,细细密密,每只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都是重叠起来,重叠起来的视角让他的脑袋无法承受,只觉得头晕眼花得剧烈。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木柱上。
这是……什么东西?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而就算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那种奇怪的、诡异的视角依旧毫无保留的继续着。
寻着那根红线,祂开始下了雾灵山。
扭曲的、绿白的、晃荡的视线。
视角的移动很慢,慢得像是蜗牛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很缓慢,却几个眨眼就已经来到了雾灵山下。
大乘境修士?
不、不,不是修士,修士眼睛所看到的世界,绝对不会是这样。
这是……怪物的眼睛。
只有怪物的眼睛,才会看到的是这样的东西。
谢融灯死死按住自己的眼睛,额上渗出了冷汗。
在谢融灯被这样的视角所折磨的时候,他身体中的元婴也有了异动。
自从结婴之后,元婴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几次都找不到问题,谢融灯便也没去在意。
现在,体内的元婴睁开了眼。
漆黑的眼瞳占据了元婴的眼眶,在那眼瞳中,有着更多的眼睛,它们混杂在一起,来回快速的转动着。
谢融灯并没有看到。
当然,他察觉了元婴的异动,然而当他分出一点心神去看元婴的时候,元婴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简直在正常不过了。
谢融灯收回心神,痛苦的伏下身体。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快炸了。
那个东西来到了雾灵山下,在雾灵山下晃悠了一会儿,此时两名弟子无知无觉迎面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聊天。
诡异的是,谢融灯无法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嘴巴里发出来的语言就像是一种其它物种的噪声,“咕叽……咕叽……”
两个弟子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那咕叽声也越来越大。
“哈……”他听见从身体内部发出的喘息声。
像是深渊中传出的某种腐朽又古老的呼喊。
而那当然不是他的声音,那是祂的声音,晃动的视角中,两名弟子已经来到了面前……
“逃——”他按着眼睛,眼球不安的跳动着,大汗淋漓:“快逃——”
他感到了危险,那种危险比他从前遇到过的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还要危险,他清楚只要那个东西愿意,那两名弟子就会以无比绝望和凄惨的方式死去。
按理来说那两名弟子应该已经发现它的存在,毕竟这样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了,但是他们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它的存在的意思,他们互相笑着,下一刻,在视线中放到最大,又消失得没有任何痕迹,唯独咕叽声还在继续。
就仿佛是……穿着怪物的身体走了过去,消失在了怪物的视线中一样。
下一刻,又有一双眼睛从这个怪物的背后睁开。
谢融灯看到了两名弟子正在远离。
视线一黑,又变成了前面。
一根红线往前蔓延。
祂跟着红线继续往外面走,而遇到的天衡宗弟子也越来越多,但是那些弟子都通通看不见祂的样子,继续着自己做的事。
随着怪物的前进路线,谢融灯心里升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对方的最终目的地……好像是……他所在的方向。
……那个东西的目的是他?
谢融灯正要否认这个猜想,浮光掠影间,他想了起来一件事。
对方最开始出现的地方,是在雾灵山天堑的所在位置。而他……坠下过雾灵山天堑,虽然他活着回到宗门,但他也失去了雾灵山天堑下的所有记忆。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栗起来,脸色更白,一种可怕的冰冷悄然将他包裹。
在雾灵山天堑下,到底发生过什么?那下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东西?这东西,是真的朝他而来吗?
他眼睁睁看着那怪物的视角离离疏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他也再次听到了那无法用人类的身体发出的声音。
兴奋、欢愉、期待……又恐怖的声音。
忽然,他从对方的视角中看到下山的沈岳溪。
隔着一段距离,沈岳溪下着青石阶梯,手中拿着一把伞,一会儿撑开一会儿合上,一根红线飘往沈岳溪身后,向上蔓延到山巅。
在祂和沈岳溪相互穿身而过的瞬间。
本应和其它弟子一样,没有任何察觉的沈岳溪停住脚步,唰的收起了伞,抬眼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直直撞入谢融灯的眼球中来。
下一瞬间,再次消失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