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谢闻澜皱起眉,几乎是下意识提高了声量,刚刚的窃听器被他关了放在口袋里,他已经很克制地去想南渡发问关于这件事的任何信息,甚至没有功夫去管自己心里因此而升起,几乎快要把自己蒸发的火气。
好感度的数值在60和70之间反复跳跃,谢闻澜扣住南渡的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一等,我们先等一等,等医生先给你包扎好吗?”另一只手往下,试图圈住南渡起身的腿,结果南渡整个人突然像惊弓之鸟一样弹了起来。
“谢闻澜!”当初那种被海藻和淤泥缠住的感觉又来了,他像是终于意识到,就算他用这种方式将人留在身边,也永远不可能像个正常的恋人一样,即便是一次机械义肢的小小故障都可能将自己打倒,在谢闻澜将要碰到南渡腿部的下一秒,他猛地向上抽离了一步,唯一完好的手臂抬起来,狠狠地掐住了谢闻澜的下巴。
因为受伤,南渡手上没剩多少力气,这么看起来似乎更像是调情,如果忽略南渡发红的眼尾的话:“谢闻澜……”他的手指用力,让谢闻澜的下颌都变得疼痛起来,那是谢闻澜第一次听到南渡说重话,仿佛他们是什么不死不休的敌人,南渡齿关颤抖,像是从肺部挤压出这句话,“我让你滚,你听不见吗?”
“你不过就是一个替身,”南渡的嘴角带着刻薄的嘲讽,一瞬间竟然让谢闻澜觉得这其实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谁需要你的关心?”
下颌的疼痛几乎连到了心脏,谢闻澜的指尖一松,南渡立刻将手抽了出来。
“南……”
南渡闭上了眼睛。
谢闻澜起身时和医生擦肩而过,他深吸口气,咧出一个难看的笑来:“那你好好让医生处理。”
【宿主宿主,你刚刚实在是太棒了!】354决定对南渡实行鼓励式教育,一个劲地在他脑海里放烟花,【演技真好!】
【是吗?】南渡勾起唇,伤口消毒的时候的并不好受,可他像是完全没感觉一样,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慢悠悠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接下来还会更好呢。】
谢闻澜倚在墙边,手指下意识摸向口袋,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眸看了眼身边的林志:“林哥,能不能给我根……”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打断,“算了。”
林志刚想说些什么,转头接到一个电话,对他道:“你跟我过来。”
谢闻澜跟着林志下电梯,一楼是主会场,二楼则是晚宴厅以及穿插在其中的慈善拍卖,两人到的时候,下面正在竞拍一块玉石。
谢闻澜的手指突然紧紧抓在了栏杆上。
他认得这块玉。
这是他奶奶陪嫁时带来的,曾经心心念念要传给孙媳妇的传家宝,后来被查抄变卖,没想到辗转到了这里。
谢闻澜耳边一片嗡鸣,只听到下方拍卖师模糊的声音:“白玉团凤珮,一百八十七万一次。”
“一百八十七万两次。”
“二百万。”
“两百二十万。”
“三百万。”
……
不断有人报价更高,但这似乎都和他无关,谢闻澜的手指几乎扎进木刺,下颌和指尖的疼痛一起窜进心脏,忽然看到身边的林志举了一下牌:“五百万。”
谢闻澜惊愕地回过头。
听到拍卖师惊喜的语气:“哇,有人出价了五百万,还有更高的吗?五百万一次。”
“五百万?疯了吧?这块玉撑死了也就两百万。”
“反正也是慈善拍卖,说不是哪个企业拿这个做噱头宣传呢。”
“那也不是笔小数目,”连刚刚恢复过来的陶垣都跟着回过了头,“让我看看是哪个巨头怎么有钱?”
“五百万,五百万两次……五百万三次……”拍卖师敲下捶,“让我们恭喜这位谢先生!”
“谢?”下面顿时一片议论,“没听说今天来的哪个公司老总姓谢的啊。”
倒是有陶垣的小弟拍拍他的肩:“垣哥,你不是说这块玉本来是谢……”
“谢闻澜?”
众人的视线跟着礼仪小姐的步子纷纷望向楼上。
“怎么是他,他不是来……”
“最近有什么新公司注册吗?”
“不愧是谢家的人,果然还是……”
议论声都像是轻浮的水汽,谢闻澜的目光只盯着眼前的林志,嘴唇抖了抖:“林哥,这是……?”
“小谢,”他不知道谢闻澜和南渡之前签过的那份协议,只是道,“我跟陈哲,是跟着老乔总过来的人,一步步看着乔总从当初的小乔先生走到现在的,他好面子,要强,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游刃有余什么人都能护着,”林志叹了口气,“但其实不是的。”
“乔总以前也是很活泼开朗,喜欢在父母跟前撒娇会委屈的一个孩子,但是他十五岁那年……”林志没有再说下去,“他后来换了三个阿姨,那时候还没有机械义肢,最严重的一次,他强行练习走路从楼梯上摔下来过,差点就没了半条命。”
谢闻澜心脏一颤,就听到林志带着些叹息的声音:“乔总他很在意你。十五岁之后,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林志的视线在谢闻澜下颌的淤青处滑了下,“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但是小谢……乔总他是个很重情的人,无论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都希望你能……”
谢闻澜突然开口:“他来这个晚会,是因为我吗?”
不过是一个交流会罢了,连陶家都只派了陶垣这个废物,南渡一个总裁,根本没必要亲自过来。谢闻澜甚至在想,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窃听器和这个意外,南渡或许应该亲手把这款玉交给他的。
林志没有回答,但是谢闻澜已经从他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
【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70】
“谢谢你林哥。”反复跳动的好感度数值终于停了下来,谢闻澜转身朝着三楼的方向跑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想要见到一个人,去做一件从他一开始在废弃的屋子里找到南渡,从他看到南渡身上的窃听器,从他注视着南渡发红的眼尾时就想要去做的事。
谢闻澜推开门,不顾南渡惊异的眼神,一只手抢先按在了南渡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上,阻止了他任何挣扎的可能,另一只手抚上了南渡早已失去知觉的,和机械义肢连接处的膝盖,几乎用一种强势的姿态迫使南渡抬起头来看着他,俯身注视他眼尾里褪去的红。
他想问是,但出口的时候却只敢变成否:“南哥,你不喜欢我的对不对?”
南渡听出来了这其实应该是个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