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才到两寸的地方,就被人挡住了去路,刚刚撑着的黑伞被谢闻澜合了起来,伞尖隔开红毛的手指:“麻烦让个路。”
“你他妈……”一晚上好事被人灭了两次,红毛眉间瞬间染上怒气。
“不好意思,”谢闻澜叼着烟冲他笑了笑,“你这是在骂我吗?”
“骂你怎么了!”红毛正在气头上,“ 妈的小破孩,该滚哪滚哪,别他妈坏老子好事。”
“劳驾各位做个见证,”谢闻澜将烟夹在指尖,十八年来在谢家的浸润让他这样的动作看起来也十分精致贵气,说出的话像是在律所里谈论股权分配,下巴小幅度地扬了扬,冲着黄毛和蓝毛道,“这是他先骂我的。”
“你……”
红毛的话还没说完,谢闻澜手里的伞就抽在了他的脸上,随后身影一转避开攻击,伞尖重重地击在红毛后背,趁他落地之时,指向了他的侧颈。
“我□□……”
红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闻澜一脚踩在了脸上。
动作和南渡刚才踩黄毛的时候如出一辙。
后四年落魄的影响终于显现了出来,要是谢闻澜还是那个格斗之前都要相互抱拳谦让的小少爷,恐怕早就活不到现在。
他的脚尖红毛头上踢了踢,语气倒是很谦和:“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身上还带着伤,胜之不武。”
谢闻澜说着,另一只手的雨伞重重地甩在冲上来的黄毛胸前,将人向后一拦:“我急着赶车,给你们半分钟时间思考一下,继续吗?”
妈的连话术都一样,如果不是他和南渡到现在都没有对话,红毛甚至觉得他们可能是商量好的。
一晚上挨了两顿打,简直悔不当初,谢闻澜脚一松,红毛立刻带着小弟连滚带爬地跑了。
谢闻澜这才转过来望向南渡:“你好?”
隔了四年,他并没有一瞬间认出南渡,只是隐隐觉得熟悉,谢闻澜的手指在南渡眼前挥了挥:“带手机了吗?家住哪?找个人接你回去?”
南渡慢慢睁开了眼睛,神色却不太清明,雾蒙蒙的眸子只盯着谢闻澜看,从额头扫到鼻尖,又滑到薄薄的唇珠上。
谢闻澜微微一顿,居然有一种被一个男人的目光给扒光了的错觉。
看起来是个醉鬼,他错开视线,不再试图与南渡对话,自己翻找着手机。
南渡视线落在他的因为动作而摇晃的十字耳钉上,从下颌的弧度到眼皮的宽窄,这是谢闻澜和陆星野在外在上最大的不同了。
但南渡又恍惚间想起,陆星野曾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带过一个通讯用的袖珍耳夹的。
不过最后被南渡用舌头卷住勾了下来,像一颗漂亮的黑色舌钉,在每一次后仰着张开时显露,那枚耳机用的是声纹识别,只要陆星野一说话就会发出微小的震动,于是他听到陆星野附在他的耳边,在他的舌尖上说:“哥哥,叫出来。”
谢闻澜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刚在西裤口袋碰了碰,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谢闻澜抬眸看到南渡苍白漂亮的一张脸,冰凉的指尖覆盖在他的腕骨上,带着他一路上滑,像游鱼一样钻进去,停在腰部湿透的衬衫上。
动作牵动了胃部的疼痛,南渡微微喘息了下,吐出两个字:“手机……”
手机在西装的内侧口袋里。
夏天的布料很轻薄,隔着一层口袋,谢闻澜能够察觉到手机的形状,以及更加不容忽视的,微凉隆起的腹肌线条,他能感受到掌下冰凉的跃动的胃部,南渡似乎真的很不舒服,眉毛皱起来,连嘴巴也在因为疼痛而吐息。
谢闻澜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后飞快地将手机拿了出来,然后扶在南渡的肩头,试图将滑落的人给带起来,谁知刚刚往上一提,南渡就像是腿部无法施力一样,整个人直直地倒在了谢闻澜身上。
雨伞坠落到地上,谢闻澜几乎是下意识揽住了南渡的腰,腿部因此碰撞在一起,可他感受到的却不是柔软的皮肤,而是冰凉冷硬的机械感。
谢闻澜终于想起来在什么时候见过南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