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人应该是回教室了,郁绥又重新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来一条干净的围巾,又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个绒线帽塞进了书包里,就匆匆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他的衣服乱糟糟的,在寒冷的朔风之中穿行,大衣的边角上染了层微茫的白。
临近上课,教室里不像以往那样吵闹,而是出奇的安静,大家垂着头,都在忙碌各自的事情。
郁绥扫了一眼,几乎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有最后一排的两个座位依旧空无一人。
后排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冷风吹进来,遍体生寒。
郁绥把自己的书包塞进了桌洞,上课铃敲响,他侧过头,看向窗外。
校门的地方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学生的人影。
太阳没出来,积雪难以融化,被来往的行人踩踏成一汪汪脏水。
桌洞里塞着的书包掉出来半截,里边的围巾险些掉出来。
要是沾了灰,以商诀吹毛求疵的性格,这条围巾肯定是不会戴了,郁绥想了下,没像来之前把他囫囵塞进书桌,而是难得认真地把它认认真真地卷好才放进了书包里。
上课前二十分钟是一中划分出来的英语听力时间,郁绥用手支着下巴,听着广播里放着的英语男声,默默出神。
直觉告诉他,今天的商诀有些不对劲。
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在卷子上写了一个c之后,趁着崔喜军没来检查,又摸出了手机。
[midni
() ght]:今天又发了五张卷子,我帮你整理好了。
[midnight]:不过听班长说还有几张你们竞赛生的卷子,需要自己去取,再不回来可能就被别人抢走了。
[midnight]:喂,你再不回我,我就把你拉黑了。
[midnight]:我说真的。
时间静悄悄地过去,连带着上午的十几条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第二节课下了之后,郁绥打定主意要出去。他去许岚的办公室绕了一圈,整个语文组都空无一人,他在崔喜军那里又是黑名单的状况,去了也是白去,当下之际,只能翻墙偷溜出去。
北门偏僻,年久失修,去那边的人也要少上很多,郁绥手里拎着包,偷偷摸摸地往之前的矮墙走。
或许是之前做这种事做多了,他熟门熟路的,神色十分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来要逃课的心虚,
却意外撞上了刚从教研组开完会回来的许岚。
两人看到彼此时都是一怔,郁绥率先调整了表情,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书包往身后藏了一下,率先发问:“岚姐,你什么回来的啊?”
他表情真诚:“我这一下午都没见着你。”
许岚满脸疲惫,摆了摆手,头痛道:“早回来了,还没等仅办公室呢就马不停蹄地来开会了,累死我了……”
郁绥闻言,眼睛微微眯起来,尽职尽责地扮演起一个尽职尽责的关爱同桌的好学生:“您早回来了啊,那怎么没看见商诀和您一起?”
提起商诀,许岚也才惊觉自己还没来得及和商诀确认一下他有没有平安到家。
“他跟我请假了,中午的时候就被家里人接走了,饭都没来得及吃。”
郁绥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一点不太对劲的事情,商诀在微信里和他并不是这么说的。
他出言试探;“这样吗,我看他一直没回寝室也没回教室,还以为他病情很严重,要一直挂水到下午才能回来……”
许岚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还好,中午的时候他就退烧了,当时还剩下半瓶要,只是我没盯着他挂完水而已。”
她说着,眼神不经意扫到郁绥的身上。
冰天雪地的,郁绥身上就套了件单薄的白色大衣,这大衣还明显大了一号,将他的手都盖住了。
许岚挑了下眉,促狭道:“这么冷的天,你也多穿点,小心和商诀一样感冒了,他估计要咳嗽好几天呢。”
“不过平常也没见你对他这么上心,这才半天没见,就着急成这样,你要是担心,晚上我帮你去打个电话去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郁绥扯了扯唇角,只尴尬开口:“也不用。”
他和许岚插诨打科了几句,几番试探有没有请假的可能,都被许岚一一否定,郁绥怕被她看出什么来,也没敢再多说。
许岚还要到研讨楼继续商议期中几校联考的事情,没再抓着他聊天,转身交代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郁绥见状松
了口气,等她走远之后,这才放下心往北门的方向走去。
夏天郁郁葱葱的爬山虎褪去,只剩下一片白雪皑皑。
站在后山的围墙下之时,他还有一点恍惚。上一次翻墙出去,好像还是在两个月之前,当时他坐在矮墙之上,和商诀的关系还有些剑拔弩张。
围墙之上落满了厚重的雪,郁绥伸手去攀援的时候,握了满手的冰凉,倒也没阻碍他的发挥。
他握住了一块儿凸起,屈膝用力,朝前一跃,动作流畅地翻了过去。只是身上溅起了一片雪花。
北门的位置偏僻,落脚的地方满是雪层,这边人少,自然没有人来帮忙清理。
郁绥的背上湿漉漉的,脖颈间融化开一片湿漉漉的水渍,冷得人有些发麻。
他掂了掂手里的书包,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带出来,但时间太赶,来不及想太多,他抬步急匆匆往家的方向赶去,却并没抱多大的希望能在别墅那边看见商诀。
听许岚话里的意思,商诀大概是被他爷爷给接走了。
回去的路有些许的艰难,一路都是窄小的巷子,以往二十分钟就能回去的路程硬生生被延长到半个多小时,郁绥手脚都冷得有些发麻。
灰蒙蒙的天地之间,他穿梭在雪地之间,粉色的头发像是这世间唯一鲜亮的颜色。
小区里静悄悄的,郁绥像往常一样率先往自家的大门走去,想要先进去换件衣服。
背上湿漉漉的,着实不太舒服。
他哈出了一口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之中凝结成一团白雾,遮盖住了自己的眉眼。
隔着这团白雾,他余光瞥见了商诀家的大门前的一个人影,脚步兀地顿住。
这个人……
郁绥的眉头皱起来。
这个人长得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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