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REBIRTH:17D(加更1、2)^^……(1 / 2)

020

“谈心?”

御山朝灯非常谨慎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关键词,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放在床边的纯净水就这样被递到了他的唇边。

杯子是非常普通的瓷杯,印着寻常花纹,像是商场里促销的时候三百日元两个的那种最基础的杯子。

简单来说就是不太像是用于待客的种类,御山朝灯有点担心这是不是上司平时自己使用的私人物品。

他小心地抬眼看了眼上司,上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在他看过来的身后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他立刻双手接过那个杯子,一口气将里面的水都喝掉了。

“唔……咳咳!”

人在紧张的时候是很容易办错事的,他非常笨拙地呛了水,捂着嘴咳嗽了起来。御山朝灯努力地想压抑住咳嗽的冲动,但这种情况下只会越咳越厉害。

一只手抚在他的后背处,隔着薄薄的衣料将比自己要略高的体温传递过来。御山朝灯觉得被上司碰到的那块皮肤烫地快要烧起来了,但却不太敢躲开。

总算是平复下来,他抬手在眼角抹了一下,擦掉了生理性挤出的眼泪,现在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他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年纪太小,至少警察厅这边之前没有他这样的先例,可又因为成绩优秀让警察厅这边宁愿多培养他几年也要他进来,出于诸如此类的原因,御山朝灯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喜欢被别人叫御山警官,而不是“警察厅的那个小新人”,无论是穿着还是行为都要表现的非常成熟。

更重要的是,他尤其不想被降谷零觉得他年纪小所以什么都做不好,在上司面前一直以来都是非常严谨可靠的形象。

他现在感觉自己维持了四年的形象彻底崩掉了,到底是什么白痴才会呛水啊!

“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我很可怕吗?”降谷零叹了口气,向将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袖口自然的卷起,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漂亮的手臂。

——那不然呢?

御山朝灯没回答,小心翼翼地看了上司一眼,立刻收回了视线。

降谷零甚至从那匆匆一眼里看到了些许委屈,但躲闪的太快,就像是刚伸出手就紧张地溜走的小猫。

有种非常莫名其妙的火气蹿了起来,自己要是陌生人也就算了,他们都认识多久了?他难道平时凶过这家伙吗?到底为什么要怕他啊!

我很凶吗?

降谷零刚打算直接问出口,却看到了搭在浅色被单上面的副官的手,苍白的没什么力气。他记起了握住那只手时的感觉,纤瘦却非常的柔软,顺从地任由他牵着。

明明在飞机上牵了十几个小时都没有任何感觉,此时回忆起那个触感却让人有些耳根发烫,有种非常怪异的、不怎么舒服的感觉。

降谷零瞬间熄了火。

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你身上的外伤已经处理过了。”

御山朝灯看了眼右手的手心,擦伤已经接了痂,略显狰狞的伤口盘踞在手心,理论上现在应该又疼又痒的,但他完全没有感觉,只是看上去有些恐怖。

他没等到降谷零接下来的话,忖度了几秒应该是需要他的回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但是其余的我就处理不了了。”

御山朝灯低着头,听到了身边衣物窸窣摩擦的声音,然后身边的位置陷下一块,上司非常靠近地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个人的胳膊碰到了一起。

“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之前为什么想要辞职了吗?”

——

房间内变得非常的安静,御山朝灯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他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

降谷零的这个问题绝对不只是表面含义这么简单,虽然从对方知道自己想要辞职起,就无数次想要询问他具体的原因。

但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就算暴力也不合作。

其实降谷零会来追问他才是正常的,哪怕不是因为两人是同事,单是他知道降谷零的身份这件事就足够对方拒绝他了。

可这件事在他表示要回来继续工作的时候,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但是降谷先生又一次的提起了这个问题,说明了他知道了什么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内幕。

御山朝灯的视线落在了陷在被子里的那支手机上,在降谷零这里放了很长时间,除了当初当着风见的面删掉的那封邮件,手机里还有六份差不多的检查报告。

没翻过他手机的可能性有,但不多。

即便尊重了他的隐私,在他昏迷的这两天里,以降谷零的手段不可能有他查不到的事情。

瞒不住了。

“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者说现在说什么都好像没有意义,而且这种事根本没法解释。

“我没事。”

最后御山朝灯也只能这样说道,手下意识地攥紧,只是那个痛感迟钝的buff现在也顺应时宜地转变成了debuff,他根本没办法利用痛觉来转移注意力。

“没事?”

降谷零猛然地转过身来,两人因为靠得太近,御山朝灯下意识地后退,向后贴在了靠近床边的墙上。

上司抿着唇怒视着他,灰紫色的眸色本应是非常温柔的颜色,但此时却染上了一种令人不安的颜色。

御山朝灯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上司半跪在他面前,伸手支撑在他的脸侧。

如果忽视此时的气氛,这应当是非常暧昧的动作,但御山朝灯却有种要被对方吃掉的感觉。

他此时才发现,以前他所认为的上司的恼火不过是在和他闹着玩,这个人真的生起气来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不告诉我?”降谷零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倒是想要尽量轻松地来和副官聊这件事的,但这家伙似乎特别会挑动别人的神经,就连他也非常难以克制。

尤其是在听到对方又一次地说出‘我没事’之后。

“你没事?没事的人会随便的停掉呼吸吗?”降谷零至今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还会有些后怕。

他不能带着御山朝灯去医院,因为琴酒也在,也同样无法将他托付给其他人,只能一遍遍的尝试着做心肺复苏。

如果那天他不在那里,如果他没能叫醒御山朝灯,他如今又该是什么心情。

虽然他知道这并不是御山朝灯的错,但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迁怒。

降谷零伸手揪起御山朝灯的领子,白发青年没有任何反抗地被迫抬起头来,金色的瞳孔干净澄澈,有些茫然的望着他。

他放开了御山朝灯,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心啊?”

御山朝灯的手摸上刚刚被揪成一团的衣领,从左下方的位置传递来了心脏的跳动。

哪怕以他非常浅显的医学水平,也能感觉出来这个心率并不算特别健康,但如今的他已经不会为这种事感到沮丧了。

反正不会立刻死掉,并且他会好好努力活很久的。

比起这些,降谷先生究竟在生什么气?

他觉得现在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降谷零跪坐在他的面前,浅金的发丝遮住了眼睛,从他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御山朝灯咽了下口水,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扯了扯降谷零袖口的衣角:“降谷先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准道歉。”降谷零非常严厉地喝止了他。

“对不起!呃……”

如果御山朝灯真的有小动物的耳朵的话,现在绝对已经被吓趴了,面对着似乎有些喜怒无常的上司,他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降谷零抬起头非常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从床上下去,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还没等御山朝灯松口气,降谷零又一次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家用药箱,往床上一放,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道:“手。”

御山朝灯小心地把左手搭在了降谷零伸出的那只手上。

“另一只。”

……简直像是在叫小狗握手一样。

御山朝灯腹诽道,但面对极度不爽的降谷零只能听话地换了只手。降谷零将他的手翻过来,手心刚开始愈合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裂开了,连同降谷零白衬衣的袖口都沾了一点血迹。

上司面无表情地拿出碘伏棉球清理伤口,动作却出乎意料的温柔,哪怕御山朝灯此时没有痛觉,看着对方的动作也觉得应该不会有多痛。

等到完全处理好,降谷零收起了药箱,离开了房间。御山朝灯没敢动,维持原来的动作等了五分钟,才确定对方确实不会回来了。

他非常疲惫地倒在了床上,将脸完全埋在柔软的被子里。被子是非常好闻的带着阳光和熟悉的干净的味道,让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甚至有点想无视掉刚刚的复杂情况,逃避现实地直接睡过去。

只是身体已经睡了两天,属于需要消耗精力的亢奋状态,根本睡不着。

更何况刚刚上司的表情一直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那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真的非常凶,但是却又不知为何感觉对方好像是在……难过。

难过?为他吗?怎么可能。

御山朝灯非常缓慢地换了个姿势,抱住那令人安心的棉被的一角,蜷缩成一小团,这个动作让他非常的有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是属于比较会处理工作的那类人,除了学习能力强之外,他付出的努力也绝不会比任何人要少,会被人称赞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他死了,降谷先生至少也会为他难过一段时间,他能理解一点点降谷零的心情,因为代入一下,他肯定会哭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对方表现出的那一点善意,他就将自己全部暴露出来,被拒绝了又该怎么办。

也正因如此,他知道自己并非是完全不可替代的那个人。

就算没有他,与降谷先生磨合了也很久的风见一定也能胜任他的工作,纲吉也有其他的朋友可以陪伴着他,一定不会感到寂寞。

或许一开始会不习惯,但是不会太久。

降谷先生此时的不愉快,大概也只是出于社交礼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重要到那种程度,只要他好好的解释,对方一定能理解的。

而且他现在又不会真的死了,更应该担心的是降谷先生让他停职休息。

御山朝灯将那一丝非常微小的不舒服藏了起来,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可能,降谷零是真的非常在意他,但这个几率也太小了。

他左手的手指轻轻地扫过右手上多出来的绷带,比皮肤要粗糙许多的棉纱布在指尖留下有些酥麻的触感。

他的身体感受不到痛觉,但并非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不见,反而这样轻柔的接触存在感变得非常的高。

御山朝灯垂下眼。

刚刚被抵在墙边的时候,他被迫地与上司靠得非常近。能清晰地看见对方那双眼眸中自己的倒影,非常专注的仅仅看着他一个人。

微凉的呼吸打在皮肤上,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他把头再一次埋进了被子中。

“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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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提着刚从便利店买回来的一盒新铅笔,推开家门的时候,感觉家里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虽然本来就有些不一样,毕竟他这个家里这两天多了一个人和一只猫,对独狗家庭来说已经很热闹了。

然而实际上和往常并没什么区别。

人在他房间里睡着,非常安静。猫是人捡回来的,暂且和安室哈罗养在一起,并没有跨物种的大战,白毛小狗和白毛小猫就像是上辈子的亲兄弟,整天贴在一起睡觉。

但是今天真的不一样,降谷零往里走了两步,就确认了房间里发生的变化。

比他离开前要干净了些,降谷零已经是个很整齐的人了,但养狗人的家里总是不可避免的到处都有毛,两个小时不扫就能积一层。

从厨房里传来了叮叮咚咚的餐具声,猫和狗都不在外面,他将铅笔放在了餐桌上,走过去看了一眼。

副官穿着他的睡衣,正在煮着什么,安室哈罗和副官新捡的那只猫一左一右地蹲在他的两边。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三个人(?)同时向后转过了头。

白毛的小猫,白毛的小狗,白毛的御山朝灯。

降谷零受到了暴击,心脏一瞬间跳得非常快。

副官的睡衣外面套着他常穿的那件围裙,手里拿着汤勺向他解释道:“刚刚他们两个来找我,好像是饿了。我没找到狗粮,在冰箱里找到了鸡胸肉。”

所以才会在这里出现,还顺手收拾了一下房间。

降谷零看过副官的资料,知道他基本的家庭情况,现在也一直是独居,做起事来非常利落,但是不是有些太懂事了?

他叹了口气,向着副官伸出了手,御山朝灯这次非常快的get到了他的意思,将围裙解下来递给了他。

降谷零脱了外套,系好围裙继续了御山朝灯刚刚的工作。鸡胸肉已经煮好了,他将肉块捞出来放在一旁晾凉,又从冰箱里拿出早就做好的辅食放进微波炉里解冻。

御山朝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他也不主动询问,也不开口让对方别乱忙。

“降谷先生。”

他听到副官叫他的名字,准确说是他的姓氏。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对方就非常迅速地向他鞠躬,同时称呼他为‘降谷先生’。

搞得他也紧张了起来,以一种事后被黑田警视提起来都在忍不住发笑的拘谨状态完成了第一次见面。

他又想起了那天当着研二和冲矢昴的面,副官说他从来没叫过他名字的事情。

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搞得像御山朝灯叫过他‘零’一样。

御山朝灯的身体僵了僵,降谷零意识到这件事,还是不甘愿地心软了:“什么事。”

“其实我……”御山朝灯觉得现在好像不是一个好的和降谷零谈话的时机,但要让他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好像比现在更难,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把事情解决掉。

他站在原地,看着降谷零走远了一点,站在案板前准备将鸡胸肉切成小块,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这次去意大利,就是为了治病。”他说道。

降谷零将菜刀高高抬起,“啪”地切在了台子上,案板上的肉变成了两块,才语气淡然地回了句:“哦。”

御山朝灯不太会说谎,只能说幸亏降谷零是背对着他的,不然一定能看到他乱转的眼珠。

“就是说……我之前以为没得治了,所以才会想要辞职。”这句话是真的,但是他说的还是非常不自然。

他一向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光是说出来他就觉得有些丢脸。

“但是到了那里之后,彭格列的医生说只要吃药就可以。”

这句话是假的,御山朝灯仗着降谷零绝对不可能去找身为彭格列十代目的他的幼驯染对质,大胆的编了起来。

“所以我现在是真的没事。”总算将话题圆了回来,他松了口气。

下一秒降谷零却忽然转过身来,御山朝灯下意识挺直了后背。

“药呢?”上司看着他,语气平静地问道。

对啊,药呢?

御山朝灯从彭格列那边离开后,就是全程的与降谷零在一起了,两人只在医院和后面的炸弹犯那边有过短时间的分离,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他的这位上司,除了公安的本职工作,卧底的组织成员,打工的咖啡店员,还兼职了私家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