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你先睡会儿。”仲梦晨的声音似乎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易小轩绷紧的神经陡然一松,身上忽略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
他咬紧了牙冠,蜷缩在大狐狸的背上,身体微微痉挛,却没有发出痛呼的声音。
青色的流光从狐尾尖端飞出,就像是流萤一样笼罩着易小轩。
易小轩身体上的疼痛慢慢消失,意识渐渐昏沉。
“仲梦晨……”他嘴里喃喃道。
“嗯,我在。”仲梦晨平静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
易小轩闭上眼,沉沉睡去。
在易小轩睡过去的时候,大狐狸的身形在半空中消散,烟雾环绕着易小轩,化作了一个人。
仲梦晨半抱半扶着易小轩,从空中飘下。
面前两个穷凶极恶的男人被定在原地,就像是两尊雕像。
他嘴角下撇,把易小轩扶到靠墙的地方躺下,低头捡起了一块砖,狠狠朝着拿刀的男人头上砸去。
“啪”的一声,砖块裂成了两块。
他又重新捡了一块砖,拉着另一个男人的左臂,“啪”的一声砸那男人手臂上。
没断?
仲梦晨不满的“啧”了一声,又捡起了一块砖。
这时候,嘈杂的人声伴随着光亮朝着这边靠近。
仲梦晨又“啧”了一声,左手握住折叠刀,把折叠刀扔到了地上。
既然加入了打架,他不负点伤不符合常理。
然后仲梦晨打了响指,两个男人的定身解除,一个扑到地上捂着手臂嗷嗷直叫,一个脑袋突然剧痛身形东倒西歪。
“小轩!”钟雅凄厉的声音划破宁静的小巷子,“人来了,人来了,你在哪里小轩!”
两男人愣了一下,看到人太多之后,本能让他们拔腿就跑。
仲梦晨举起砖头,作势要追。他气沉丹田,大声喊道:“他手中的刀已经被我夺走了!他们没武器!”
一群大汉越过了仲梦晨,挥舞着手中的东西,凶神恶煞的朝着两个男人扑了过去。
“撬棍别打头!打腿!”
“刀别来了!会死人!”
“别砸脑袋,会防卫过当!”
“按住了按住了!谁有绳子。”
“绳子个屁!把他们裤子脱了绑手!”
“则,居然里面还穿了棉裤,便宜他们了,冻不掉他们的鸟。”
一群大老爷们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做见义勇为的事,但讨论&#
30340;时候一个个都跟熟手似的,手上动作也非常快。
仲梦晨扔掉手上的砖头,朝着易小轩走去。
钟雅已经守在仲梦晨身旁,嚎啕大哭了起来。
其他人有的脱衣服给易小轩盖上,有的继续不断拨打120,有的询问是不是要人工呼吸。
仲梦晨忙走过去,道:“他只是失血过多,不需要人工呼吸,呼吸很顺畅。”
“会长?”钟雅认出了仲梦晨。
仲梦晨:“……钟老师,叫我名字就好。”这时候叫什么会长,怪怪的。
钟雅没问仲梦晨为什么在这。她知道仲梦晨租住了易小轩的房子,先入为主以为易小轩和仲梦晨是一起出门逛街,易小轩迷路了,仲梦晨找了过来。
“你的手!”钟雅看到仲梦晨满是鲜血的左手。
仲梦晨摊开手,手掌中间有一道长长的划痕:“抢刀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我不严重,我刚来你们就来了,易小轩的伤很严重。”
人群给他让开了一条缝,他走到易小轩面前,单膝跪下道:“他的左手臂可能断了,救护车来之前,最好固定一下。”
“我的丝巾可以用吗!”
“我的丝巾也可以。”
“笛子可以当固定物吗?”
“我这里有一根大列巴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仲梦晨:“……”
仲梦晨:“刚买的大列巴很软。”
一中年大叔把大列巴递了过来:“风干了五天了,我和兄弟打赌赌输了,从他家拿的大列巴,本来准备回家开直播试吃。”
仲梦晨默默接过风干的大列巴,又接过两根丝巾,把易小轩的左臂固定在了大列巴上。
他此刻吐槽的心声和在场所有人都十分的一致。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悲愤加悲壮的事件,大列巴一出来,怎么多了一点喜剧效果。
仲梦晨把易小轩的手臂固定好之后,将易小轩背在了背上,朝着大道走去。
等会儿救护车进不来,会耽误易小轩的治疗。
中途有人想代替手掌受伤的仲梦晨,仲梦晨摇头:“我来。谁帮我背一下钟老师吗?钟老师的脚上全是血。”
一个年轻人立刻自告奋勇背起了钟雅,和仲梦晨一起往大道走。
追到抢劫犯的大汉们一人抬脑袋,一人抬脚,把两被裤子绑了手脚的男人抬着,雄赳赳气昂昂往大道走。那模样,就像是过年了要杀年猪似的。
“怎么还有个女人?”一人发现巷子深处还晕着一个人。
钟雅看了那个人的脸,道:“是那两个人的同伙!”
“一起带上!”
好歹是个女人,不可能脱裤子绑。有个年轻人奉献出自己土黄色超难看的围巾,给那女人绑了手。
汉子们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也跟抬猪似的把那女人抬走了。
他们走到大道上的时候,救护车和警车同时到达。
护士和医生忙把易小轩和钟雅抬上了救护车,仲梦晨也跟着坐了进去。
警察见被揍得很惨&#303
40;犯人,嘴角抽了抽:“都先送医院。你们应该没下狠手吧?”
刚还凶悍的汉子们纷纷摇头,神情乖巧得跟路过的小猫咪似的。
“别把拍了正脸的视频放网上,影响后续办案,我们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警察见这群人没听懂,补充道,“不要把拍了你们脸的视频放网上。”
围观行人纷纷点头。
“肯定肯定,不然会被他们的同伙报复。”
“我懂我懂,法不责众,但拍出来是谁揍的,就要出问题了。“
“闭嘴!你是懂王吗!不要让小同志难做!”
警察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又是庆幸又是郁闷。
庆幸的是,这次有人见义勇为,那孩子估计能保住命;郁闷的自然是,虽然他们已经尽全力赶来了,但这种瞬间发生的案件,要及时赶到几乎不可能。
如果那孩子没救下来……
“别想了,干好你的本职工作。”见义勇为群众中的一人,接过旁边一起见义勇为兄弟群众手中的帽子,拍了拍土,带回了头上,“我继续去指挥交通。如果上司发现我短暂旷工,兄弟可要帮我出证明啊。”
警察举起拳头,和交警兄弟碰了碰拳头。
……
仲梦晨坐在救护车上,看着正在被医生和护士紧急处理伤口的易小轩,双拳不由紧握,刚刚包扎好的手上,血液又浸透了纱布。
医生和护士小心翼翼帮易小轩脱下羽绒服,用剪子和钳子剥离因为血液凝固,而黏在伤口上的衣服。
仲梦晨知道,除了左臂的骨折之外,易小轩身上的伤势不严重。
但即使只是皮外伤,刀伤遍布了他的手臂和上半身,一刀一刀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看上去十分恐怖。
仲梦晨黝黑的眸子被映成了血色。他不断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怒气和妖力。
钟雅的双脚也伤得有点严重。她两只脚的踝骨都肿得老高,脚底上全是划伤,还有玻璃碎渣镶入肉里。
钟雅自己让护士取下脚下的玻璃渣时咬牙忍着,看到易小轩身上的伤口时就哭得快要晕厥过去。
护士拍着钟雅的背,安慰着钟雅:“没事,没事,只是皮外伤,没伤到内脏,没问题,你要不要先给孩子的父母打个电话。”
仲梦晨沉着脸道:“他是孤儿。”
护士愣了一下,忙道:“他、他……那个,那监护人,爷爷奶奶之类?”
仲梦晨道:“没有爷爷奶奶。小时候他被收养的远房亲戚虐待,小学时候监护权转到了居委会名下。不过居委会的人对他也不好,他从小学起,就是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和一只妖鬼爷爷一起生活。
仲梦晨已经打探清楚了。所以他制止了易小轩想回老家看看的意图。
这老家,没必要回去。
回去继续听封建迷信的街坊邻居冷嘲热讽吗?
护士嘴张了张,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就读帝台高中,我是帝台高中的学生会长和校董,他的事我会负责。”仲梦晨道,“他的医疗费我会付,签字的话,
钟老师可以帮他签吗?”
“当然,我会照顾好他。”钟雅连忙道。
仲梦晨道:“我知道有点不合规矩,但请通融一下,让学校的老师代替监护人签字。”
一个正在给易小轩擦拭伤口的老医生道:“没问题,我会和院长说。放心,不会苦着这么好的孩子。”
仲梦晨低下头:“谢谢。”
老医生摇头:“这是我该做的事。”他看着救护车简易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大男孩,深深叹了一口气。
救护车上,一些年轻的护士已经开始抹眼泪。
仲梦晨又看了易小轩一眼,摸出手机,找到了最上方的名字。
他嘴撇了撇,点开这个人的电话号码,发了个短信。
如果上面出面,易小轩的监护权应该能转移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