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穿成男配他妈的第二十三天(2 / 2)

"小颜,在此之前,我并不大清楚,你离开沈家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毕竟沈先生如今的财富和地位许多人望尘莫及,"云姨说这些的时候不再拘于旧主和管家的关系,而是如同长辈般情谊绵长道, "可今朝我来看了你一眼,我这就彻底放心了。"

“我从未见你笑得如此欢畅过。”

“想必是你之前在那个家压得久了,如今你能走出来,云姨没有什么好说的,只盼望着你也好好过日子,”云姨眼皮一眨,语重心长的话陡然变得有几分趣味起来, “说句不中听的,要是有心怡的男人,你就谈一谈,也别再着急着结婚了。"

颜暮想过云姨会朝她吐露前头的那些话,却不曾想过云姨是如此新潮,干脆劝她日后别结婚来着。

这令颜暮又惊又喜,惊莫过于之前从未在云姨身边听说过这些词,喜又在于至少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并没有因为想离婚的这件事而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包括她原以为守旧的云姨。

"云姨,路上小心,回家和我报声平安。"

那边云姨急匆匆去了,瘦小的身影穿梭在这个黑夜里,难掩沧桑,也叫人瞧见了,不由心里头感慨着“岁月不

饶人”。

沈宅,夜深人静。

云姨回来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和颜暮知会一声过后,云姨赶紧将手机塞回口袋里,脱掉在外面穿的老式牛皮鞋,生怕被这家人知晓了自己大晚上的行踪。

又悉心地在她进门之前给浑身上下喷洒了老式香水,试图盖过身上的火锅味。

可一不小心墨菲定理就显了灵,她越不想遭遇的事越是容易发生——

云姨刚穿过中式的长廊,踮起脚尖往自己房间走,就和顶着两个乌青黑眼圈正在熬夜的沈珏撞了个满怀。

云姨当然不会允许小少爷占据了先机,她深呼了一口气,主动督促道, "少爷你怎么还不睡呢,明早还要去学校上课呢。"

沈珏对别的东西一概不灵敏,偏偏这鼻子跟狗一样,他还是透过那浓郁的老式薰衣草香,闻到了云姨身上真正的火锅味儿。

"云姨,你出去吃火锅了?"

云姨置若罔闻,从始至终都在"关怀”沈珏道, "少爷,你明早的作业可别落在家里,云姨年纪可大了,送不动了……"

在这个家的云姨仿佛天生就古板而不懂得变通,讲究规矩又过分传统,平时很少有个人的活动,更别提去半夜去吃香辣俱全的火锅了。

要不是确切闻到这味儿,沈珏无论如何是不愿意相信的。

在他看来,这个家简直是变天了。

先是妈妈撂担子走人,对他们父子不闻不问,当下就更是令人捉摸不透了,云姨也跟个年轻人似的大晚上跑出去吃夜宵。

兴许是这阵子沈珏也没几个玩伴,最会拍马屁的江岸也和他彻底翻了脸。

青春的男孩子有时也难免觉得形单影只起来,他追问道, "云姨你是去哪里吃的,海底捞还是楠火锅?要不下次你喊上我……"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以往耐心细致的云姨却不由分说地打断,矢口否认道, "没都没去。"他何时见过她老人家狡辩的模样。

云姨要是真没有去外面混一顿火锅,她还用得着在这个家身轻如燕踮起脚尖地走?

沈珏觉得十分无趣,可他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了,他思忖良久,心想万一云姨

在外真有个相好的老头儿,也没理由强逼人家带上自己。但他转身回房的时候多少有些失落,霎那间又差点撞上了他爸那天价青花瓷。

他提心吊胆地扶住了,好在云姨也从旁抓了他一把。

青花瓷花瓶在博古架上轻晃了片刻,最终又归于平稳,只不过比起原先的位置,又稍微偏离了几公分。

沈珏刚从这有惊无险里逃脱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能感觉到他身后传来薄凉的气息。他原以为这动静也不大,可他的误打误撞还是惊动了他的父亲沈光耀。

“看仔细点。”

沈光耀眼皮微抬,似是提醒,更如轻慢的指责。沈珏不再答话,一味地埋下头去。

不过,令沈珏意想不到的是,父亲并没有对自己多加指责,而是略过心有余悸的自己,转头去问鲜少攀谈的云姨,他脸上的神情表现得尤为不在意,目光却有几分难以自抑的灼灼,那种灼烧感仿佛随时在燃烧着秋季贫瘠的土地,他问, "是去她那里了吗?"

沈珏不知道这个“她”代指的谁,但大底从父亲不同以往的口吻重感受到这人的特殊。“是啊,我这老婆子见太太如今过得也自得其乐,没什么不好的。”“哦。”

他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仿佛不愿展开这个话题。

这时候后知后觉的沈珏总算知道云姨到底去了哪里,他就说云姨今天晚上的表现怎么这么反常呢,如果是其他去处也就罢了,既然是他亲生母亲那里,为什么不能提前告知他一声,顺便带他一起过去这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么。

沈珏这个年龄段的大男孩藏不住话,吐露个干净, “云姨,你又不是和别人去约会,怎么连我妈那地方都不能带我一起?"

“闭嘴。”

云姨还没有给他正式的答复,他的父亲决然斩断了这一种混吃混喝的可能。

沈珏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丧气。

云姨这会儿既然已经把今晚的去处说明,索性也就不兜圈子了,她明白半大孩子的冒失,却不由提醒他的父亲道, "先生是个明事理的,那我们这群人也就不怕管不住小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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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先生只是语气并不凝重的询问,就像是问任何一个人的情况或是境遇, “她那里还有别人吗?"

之后,沈光耀短促的闭了闭眼,再度说话时便是一字一句严苛到几乎不近人情的语气,他傲慢道, “我要清楚,那里到底存在哪几个人,具体身份又是谁?”

听样子,她是在家里办了一场火锅聚会,他无法容忍的不是她拥有这些热闹,而是当她抽身而去以后,她的那些热闹里面没了他。

他们本该共度那些时光,而不是纵容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登门入室。

“先生,无可奉告。”

云姨在来沈家之前就是一个体面人,也不曾为主家为难过,先生素来家庭事务并不感冒,和他们这群做事的人几乎全无交集。

沈先生过往也是傲慢的,但他为了维持他过去的傲慢,并不会为此而折腾或是刻意为难家庭中的其他角色。

尽管餐桌上并没有传说中颜暮的绯闻对象,甚至连八卦的影子都捕捉不到,着并不妨碍云姨为颜暮守口如瓶,如果她一旦开口为先生解决了今天的疑惑,那日后她便是个两人之间的传声筒,颜暮那发生了什么,她就隔三差五打个小报告过来……这样的举动对于颜暮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背弃呢。

于是,云姨不卑不亢地拒绝了沈光耀。

沈光耀并没有从云姨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为此拙劣地辩解道, “我并不是一刻也离不开她,只不过好奇是什么人在她身边转悠,我想要清楚明晰的只有一个事实,她是否和不入流的人来往,因此影响到我们沈家的颜面……"

他分明已经承诺要放手了。

可他做不到。

他像是疯了一样从备受尊重的管家那里质问着有关着她的一切,比起旁敲侧击,他更像是在毫不客气的逼问。

"没事了,你走吧。"

沈光耀转身,就此与这两人结束短暂而不愉快的相处,但上一刻还在冷嘲儿子毛躁的沈光耀,下一刻自己竟然也在穿过这条狭窄过道的时候,不小心擦碰到了那该死的多余的花瓶。

只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人眼疾手快地上来帮扶,青花瓷花瓶瞬间跌落,彻底碎了一地。

瓷器碎渣满地,每一个片都露出尖锐

而凌厉的角来。

花瓶瓶身原先的图案支离破碎,已经全无过往完美近乎甄品的光辉,修复起来的成本或许都是原先购买的两倍,正常人都会选择弃之不顾。

这时候云姨称职地体恤道, "沈先生,你不打紧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明早找人处理了吧。”

他走到幽暗的长廊尽头之前,沈光耀都认为自己不过时做出了正常不过的选择,可是在场的人谁也没想过他偏偏折返回来,和云姨叮嘱道, "你找个文物专家去修复吧。"

“先生,这不划算。”云姨摇头。

此时,精神不济却还没有回房睡觉意向的沈珏也随之附和道, "爸,摔就摔了呗,大不了再买一个就是——”

“回你的房间去,”沈光耀竭声制止, "以后晚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在外来回走动。"

“用久了一个青花瓷,哪怕不喜欢了,人尚且还残存几分感情。”沈光耀不经意地拾起几块碎片,抬眼对云姨说。

云姨分不清这话只是先生的现身说法,还是说,希望经由她之口传达给曾经的太太。然而从头到尾,云姨只见先生并没有明晰的想要挽回的意思,但他眼底汹涌的野心又不止于此。

次日,升学考试勉强过关的沈珏也完全不在乎迟到不迟到的事情了,父亲一走,没人能在这个家管得了他,他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坐在百叶窗边发呆,一时间恰逢有几只羽毛鲜艳的小鸟路过,没过多久它们又扑腾起翅膀、齐刷刷飞走——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羽毛太过靓丽的鸟,笼子注定是关不住的。

他的眸光目前还停顿在和母亲的对话聊天框中,而他三番五次打出来的话却又始终没有发送出去。

"火锅好吃吗?"的几个字眼出现最终又归于虚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自己就连寻常的问候也觉得格外矫情,可他现在偏偏犹豫再三想要给自己的妈妈发生这么一条事后并没多大意义的消息。

可母亲早已飞走了。

回学校前,沈珏难得的去了趟一楼的洗手间,却意外撞见了还没盖上的垃圾桶里是堆叠如山的烟头,而最新的一根,烟头的火光似乎还没有完全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