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红袖添香的老鸨花枝招展,亲自扑去柴房,一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大惊失色,正要派人去找燕迟,未察觉有人悄声站在自己身后,转身间被人以三指扣住咽喉掼在门上。
“祖宗……”老鸨被掐得双眼突出,脸色爆红。
燕迟见是她,慌忙松手。
老鸨咳得惊天动地,指着门外道:“陆,陆大人来了,你,你好生伺候……伺候得好了,攀上高枝,给你,咳,赎身都有可能。”
她话音未落,燕迟就已经跑了出去。
前几日汾州大雨,总是灰蒙蒙的,今日才将将放晴,季怀真一手拽住车篷,以袖掩住口鼻,正犹豫要不要下去,心中骂骂咧咧:这他娘的什么破地方,路窄,灰大,还有股马粪味,地上忒脏,简直没办法下脚。
抬头间见一人冲他跑过来,遇到小土坑便轻轻一跃,季怀真怔了一怔,看着燕迟的脸,心想这破烂地方他笑这样高兴做什么?
燕迟在车前堪堪停住,一颗心跳得快要跃出来。
“你,你不是说忙完才过来?”
季怀真心里骂娘,面上却笑着,反问:“不想见我?”
“想!我想……可他们都说你不会来了。”
季怀真没问这个“他们”是谁,轻轻一推前面坐着的马夫,看着燕迟道:“会架马车吗?”
“会。”燕迟面露犹豫,“可我前几日才到汾州,你要去哪里,我不认路。”
季怀真:“……”
居然就这样说了出来,当真半点都不隐藏。
季怀真沉默一瞬,没想到来前准备好的一肚子试探说辞在这傻小子面前都不管用,只好往后一让,示意燕迟上来再说。
车帘一挡,一方小小天地霎时间暧昧起来,季怀真身上熏香味道清晰可辨,往他身边一坐,燕迟就浑身僵硬,不敢乱动,怕碰到季怀真。
“这么说你不是汾州人士,老家在哪儿?”
“汶阳……”燕迟轻声回答。
季怀真嗯了声,靠着软枕闭目养神,燕迟没话找话,问季怀真用过早膳没有。见他摇头,便窸窸窣窣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后是一叠云片糕。
“我专门买给你的,别生我气了。”
不知在他怀里装了多久,都压碎了,季怀真心想,他才不要吃,一看味道就不好,比不得上京湘云斋做出来的。
“我哪里生你气了?”
燕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昨晚说错话了,不该拿你和季怀真比。”
季怀真心中冷哼一声,心想我季怀真的名讳也是你能喊得?再一想昨夜属下汇报这小子和里正打听自己,他倒想听听燕迟打听了些什么。
“那你说我哪里比他好,你昨夜可是说,季怀真在你眼里比不得我半分。”
燕迟沉吟片刻。
一个连人都能认错的傻小子,季怀真料定他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算说了,估计也是说什么家世好、相貌好,说到底钦慕的还是陆拾遗的骨肉皮相。
想通了这层,季怀真顿感无趣,觉得没什么意思,打算下个路口就赶燕迟下去,不想再同他浪费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燕迟认真道:“你和他不同,你是善,他是恶,他草芥人命,徇私枉法,但你从不这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