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懵懵懂懂被挤到一边。
抬头看看谢钦辞,又看看在一旁的秦沁,吧嗒吧嗒往秦沁身边爬,边爬边喊:“妈妈,妈妈。”
不一会儿,鬼婴已经爬到了秦沁身边,沿着她的腿往上爬。
秦沁低头看着鬼婴,想把它抱起来。
谢钦辞已经丢开黑坨坨走过来,一把拎起鬼婴,像是对秦沁说,又像是在对黑坨坨解释:“我不养,它也不该由我养,去投胎是最好的。”
黑坨坨如临大敌的神经终于缓和下来,慢悠悠飘了过来,扒住谢钦辞裤腿:“麻?”
这个时候,谢钦辞非常怀疑,黑坨坨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发音的意思。
“谢大师,我的孩子,要怎么办?”秦沁眼巴巴望着被谢钦辞拎着的鬼婴,很想说,孩子被这样抱着不舒服,又不太敢。
谢钦辞抖了抖手里的鬼婴:“不如送去青霄观。”
“青霄观?是青木大师所在的青霄观吗?”秦老爷子知道青霄观,听圈里人说过,青霄观非常灵验。
“嗯,你们可以让鬼婴在那里接受香火,至于投胎,地府马上要与人间建立合作,我到时候可以帮你们问一问。”
“多谢谢大师。”
秦家人听了,大喜,连连道谢。
鬼婴在谢钦辞手中一动不敢动,越是趋于本能行动的生物,对危险的认知越明显,鬼婴在谢钦辞手中,一点也不敢放肆,乖的跟什么似的。
知道谢钦辞不会多养一只鬼婴,黑坨坨对鬼婴的敌意消失了些,主动飘过来和它示好。
从某方面说,黑坨坨是个实打实的社牛,不管对方是什么物种,只要黑坨坨想,都能和对方玩到一起去。
鬼婴也不例外,两只鬼嘀嘀咕咕了一些常人听不懂的话之后,关系明显缓和下来。
谢钦辞松开手,让黑坨坨带鬼婴去玩。
“谢大师,您能和我们一起去青霄观吗?还有沁沁的身体,需要做点什么吗?”秦老夫人开口。
“秦女士的身体,只要后期不再接触鬼气,她的情况会逐渐好转,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可以将这枚符贴身让她带着。”谢钦辞拿出一张平安符。
秦老夫人毕恭毕敬接过,交到女儿手里:“沁沁,你好好带着,不论去哪都不要取下来。”
知道母亲是担忧自己,秦沁握着被塞到手心的符,点头:“妈,你放心,我会好好带着的。”
至于被遗忘在一边,脸上全是血的鬼婴父亲,没人在意他。
秦家人憋了一肚子火,不过是眼下有谢钦辞在,又有更重要的关于鬼婴的事需要解决,暂时顾不到他头上来罢了。
他和秦家的事,他对秦沁做的事,私下利用公司的谋划,秦家都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在秦家的恳求下,谢钦辞和秦家一行人一同前往青霄观。
尤略旗被秦家带来的人带走,该走的法律程序他们会走,剩下的其他,他们也会出
手。
车上,
谢钦辞和黑坨坨鬼婴待一个车。
傅明霁坐在他身边,
前面是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的秦沁。
“你们如果担心普通法律无法给尤略旗定罪,可以将这件事交给专门管理这种事的特殊部门处理。”谢钦辞逗了一会黑坨坨,道。
黑坨坨扒着他的手啃。
糊了一手口水。
谢钦辞抽回手,从傅明霁衣兜里取出纸巾擦了擦。
鬼婴缩在角落里,略显局促。
“有这样的部门吗?”秦沁茫然。
“有的,你父母可能知道。”从刚才的相处看,谢钦辞不难看出,秦家老两口,对这方面的事,并非完全没听说过。
况且,位于秦家这样的位置,该知道的消息一点也不会少知道。
秦沁就是被秦家保护的太好,秦家父母可能是为了女儿活在更单纯的世界里,许多东西都没对她说。
这两天的经历也让秦沁意识到,这个世界不像她以为的那样美好,有许多潜藏的危机,有许多肉眼无法看见的算计。
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人,她都看不透,更遑论其他?
秦沁不敢想,若尤略旗计谋得逞,等待秦家的,会是什么。
青霄观距离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来之前,谢钦辞与青木大师联系过,大致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青木大师掐着时间出来等人。
事情特殊,车一路开到观里。
谢钦辞带着两只鬼一下车,等在外面的青木大师等人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凉意。
是鬼自带的阴气作用。
已经是黄昏,最后一抹斜阳摇摇欲坠挂在天边,谢钦辞撑开一柄黑伞,为鬼婴遮阳。
鬼婴缩在伞下,黑坨坨也好奇挤了进来。
随着它吃的鬼物增多,黑坨坨实力不断增强,如今已经不需要惧怕阳光了,它从没在伞下躲过阳光,对这一切都充满好奇。
“这位就是谢道友让我们帮忙超度的鬼婴吧?”青木大师看到了在伞下躲太阳的鬼婴。
鬼婴从没见过这么多人,还都是道士,所处的地方也是道门清净之地,它不敢妄动,看起来格外可怜。
“这只鬼婴没主动做过什么恶事,摊上这么个父亲,实在是命不好。”旁边一名道长忍不住开口。
“是我遇人不淑,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秦沁哽咽着开口。
从知道真相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就无比煎熬,她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天真,这么不知事,若能早一点发现尤略旗的不对,她的孩子是不是就不用遭遇这一切。
“一切皆有定数,善信不必自责。”青木大师出声安慰。
秦老夫人搂住女儿肩膀:“这怎么能怪你?不说你,我和你爸都没看出,他身上藏的狼子野心,要怪,也该怪我们,在给你相看的时候,没擦亮眼睛。”
秦沁握住母亲的手:“不,该怪的,
是做出这些恶事的尤略旗,不是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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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后,他和老妻私下谈过,两人都很后悔,由着女儿的性子,将她养得这样天真,可这个女儿,是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他们只有这一个孩子,父母想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孩子,这点有错吗?
没有错。
有错的,永远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要说错,他们也有错,错在没能看清尤略旗的为人,错在没发现尤略旗增长的野心,没能及时制止,没能在造成惨案之前,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中。
只是世上从没有“早知道”三个字。
青木大师将几人引进屋,被秦家人一并带来的,还有鬼婴的尸骸和牌位。
秦家捐了一大笔香火钱,由青霄观的道长给鬼婴重新立一个牌位,原来的在新牌位立好后直接烧了。
鬼婴尸骸上,阴气遍布,几名道长对鬼婴尸骸做法,祛除它身上不该有的罪恶。
鬼婴续在道观聆听道法,什么时候投胎,要看什么时候洗清这一身罪恶。
青木大师亲自做了第一场法事,法事之后,鬼婴身上的青灰色皮肤淡去,从外观上,变成和普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它的眉眼和秦沁很像,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秦沁坐在椅子上,看着如蜷缩在母体中一般姿势漂浮在半空中的鬼婴,不自觉留下泪水。
对这个孩子,她永远是亏欠的。
青木大师起身,另外两名大师接替了他的位置。
“谢道友,可否过来一叙?”青木大师低声问。
无论是驱邪还是捉鬼,谢钦辞用的法子和正统道术都不同,看他们做法,谢钦辞看得津津有味,听到青木大师的声音,回头。
青木大师冲他点点头。
谢钦辞起身,把装有黑坨坨的铃铛交到傅明霁手里。
这个铃铛,还是当初青木大师送给他的。
为了避免黑坨坨捣乱,也为了避免误伤到黑坨坨,道长们做法事的时候,谢钦辞把黑坨坨塞回铃铛里,贴身戴在身上。
“青木大师,你有事和我说?”两人来到外面,谢钦辞问。
“是有一件事,关于保家仙的,我一位老友,家里供奉了一位保家仙,是柳门的,别的保家仙都有陆续清醒的迹象,只他家的保家仙,越来越虚弱,就好像所有生机都被什么东西吸食了一样,我那位老友想了各种办法,都没能阻止这种趋势,他想托我帮他问问,你能不能帮他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青木大师说完,神情略有些复杂地看了谢钦辞一眼。
不知从何时起,谢钦辞在玄学界,有了最特殊的地位,玄门所有人都默认,没有谢钦辞解决不了的事,年轻弟子更是一个个成为谢钦辞的迷弟,
() 每天学外面那些追星族,给谢钦辞打投。
这就导致谢钦辞粉丝的画风格外清奇。
真正的辞粉混在其中,经常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青木大师的老友姓齐,齐大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求到谢钦辞这里。
他供奉保家仙几十年,从前灵气尚未复苏的时候,他家的保家仙靠着他的供奉坚持了下来,没道理灵气复苏之后反而无法坚持。
听完青木大师的述说,谢钦辞思索了片刻:“我可以帮他看看,不过我马上要和龙组去阿黄出事的地方看看,他们有人被困在上面,得去救人。”
救人的事刻不容缓。
“这件事我听说了,实不相瞒,我和那位老友也要去,到时候你顺带帮他看看就行。”
青木大师道。
谢钦辞挑了挑眉:“你们也要去?”
青木大师点头:“玄门不少人收到邀请,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和我们玄门有关,我们不可能置之不理。”
“这样也好,等救了人,我再帮他家的保家仙看看。”
确定之后,青木大师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老友,齐大师听了,欢喜得大跳。
他屋里,盘踞着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蛇,是柳门的保家仙。
大蛇是通体漆黑,鳞片略显灰暗,它晃了晃巨大的脑袋:“还不一定能解决我的问题,别高兴的太早。”
他不是想给齐大师泼冷水,而是不想在失败后,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他已经从这人身上,感受到太多太多失望情绪了。
想他堂堂大妖,何时连一个弱小人类的愿望都满足不了?
齐大师白胡子飘飘,举止却颇有些孩子气,放下电话,走过来抱住大蛇的脑袋:“谢大师很厉害的,一定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治好你的。”
大蛇吐了吐信子:“你别做傻事。”
“真的,你别不信,我跟你说,谢大师之前……”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齐大师滔滔不绝开始讲述谢钦辞做过的事。
谢钦辞尚且不知,自己即将多一个老迷弟。
功德到手,鬼婴这边的事一时半会无法结束,谢钦辞找青木大师借了一间僻静的厢房,带傅明霁过去。
傅明霁被他拉到厢房里,不明所以:“钦辞,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做坏事,”谢钦辞勾了勾他手指,“你怕不怕?”
傅明霁握住他作乱的手:“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谢钦辞从傅明霁语气里,听出一股雀跃。
他轻嘶一声,掐了掐傅明霁手心:“不要乱想,不是你想的那种坏事。”
取出黑无常给他的本子,谢钦辞在上面写下一句话。
对面回话很快,没多久,本子上浮现出一行不属于谢钦辞的字。
黑无常到了生死簿所在的地方。
谢钦辞定了定神,取出金印。
他一直将金
印带在身上,
本来他研究了怎么用金印接收功德金光的,
但当功德金光落下,他心念微动,金印便发出一道微弱的金光,功德金光被自动纳入金印中。
怎么用金印,不需要别人教,仿佛是谢钦辞的本能一般,金印会随着他的心念,自动发挥相应功能。
此刻,随着谢钦辞的想法,金印漂浮在半空中,柔和的金光将谢钦辞和傅明霁两人紧紧围住,傅明霁身上的紫气被金印牵引,源源不断从他身上浮现,融入金印中,与金印的金光融合,再回归傅明霁身体。
整个过程持续了六分钟。
刚好,是六道功德金光。
谢钦辞不知道,金印发挥作用的时候,他和傅明霁所在的厢房外,也浮现出一层柔和的金光。
青霄观无数人看到了这一奇异景象。
只是短短六分钟,有来上香的游客拍下这一奇异景象,传到网上,大呼神明显灵。
试试试试v:有人今天在青霄观吗?今天观里显灵了!!
——什么,别是故意营销的吧?
——什么故意营销啊,那可是青木大师所在的青霄观,人家是燕京第一大观,每天香客络绎不绝,去上香都快要摇号了,营销什么?
——我在现场,我看到了,真的很奇妙,我拍了视频,你们可以来我主页看!#链接#
青霄观在燕京本地很火,无数人涌进链接,想看看,到底是怎样奇妙的一幕,会被当做神明显灵。
点进链接,首先看到的,是晃动的环境,拍摄人似乎很激动,镜头一直在晃,大约五秒后,镜头定格了,屏幕中,一道柔和的金光在幽静环境里浮现。
无法用语言形容,看到那道金光时,心中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只觉得所有戾气都被消弭了,整个人都沉淀下来,内心无比宁静。
没有人说话,不明所以的人在下面不断追问,到底见到了什么,等他们点进链接,又会遇到和之前进去的人一样的境况。
大概过去十分钟,终于有人出来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我非常平静,无欲无求,人淡如菊的那种平静。
——+1,太奇妙了那些说是炒作的,点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不觉得,以现在的技术,能人为制造出这样的祥瑞。
异口同声的话语,吸引了更多人的视线,越来越多的人点进链接,热度不断上升,爬上了热搜尾巴。
这下看到的不止有本地人,还有许多外地人了。
——不是燕京的,就问一句,你们的青霄观,灵吗?
——灵啊,非常灵,我妈之前被梦魇住了,去青霄观上了香,请道长看了看,直接好了。
——不是燕京的,想问问,你们燕京的道观,经常能看到这么奇妙的景象吗?
——那不是,之前没有的,今天是偶然。
——真的好神奇,我爸刚才还在为我相亲失败发火,我把这个视频给他看了,他已经已经冷静了
,说,不该逼我去相亲,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你们知道这种感觉吗,就像一头暴躁的霸王龙,突然变成了脾气温和食草兽,他还在跟我道歉,我爸一直有点大男子主义,他从没跟我道过歉。
类似的情况越来越多,青霄观的热度直线上升,有不少本地人闻讯而来,想看看那一奇异景象。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扑了个空。
只能听本就在这里的香客炫耀,有健谈的,还能从这些人手里蹭个一手视频。
人多了,总容易产生摩擦,后来的这些人发现,原本就在这里的香客脾气非常好,佛系的激不起矛盾来。
龙组内部一直有专门的部门关注网络动态,察觉到这一异状后,第一时间联系了青霄观。
那个时候,谢钦辞已经和傅明霁出来了。
黑无常告诉谢钦辞,傅明霁在生死簿上的寿命,增加了六天,即使只有六天,谢钦辞也很高兴,说明,这个办法是行得通的。
反而是黑无常,有些不能理解:“谢大师,金印和功德金光的威力不该这么小才是,正常情况下,六点功德,可以续命六年。”
可现在,只多了六天。
“可能是傅明霁情况比较特殊,只要有用,就行了。”
金光淡去,谢钦辞一眼不眨盯着傅明霁:“你感觉怎样?”
傅明霁握了握手:“很舒服,暖融融的,钦辞,你做了什么?”
谢钦辞抛了抛手里的金印,紫气真的非常霸道,在金印里游走一圈,金印已经不是纯粹的金色了,纹路上,隐隐染上了紫色。
“找到一个办法给你续命,之前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就没告诉你,现在能确定,行得通。”
傅明霁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担忧:“需要你付出什么吗?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如果给他续命的代价是对谢钦辞造成伤害,他不会答应的。
从很小的时候,傅明霁就知道,世上没有白得的午餐,之前他也听说过数种续命方法,无一不是有巨大隐患。
续命,从来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
“不用担心,对我没有影响,只是需要一点点功德金光而已,”谢钦辞安抚拍拍傅明霁,“可能需要的功德金光有点多,以后傅总要多多做善事,争取自己挣功德金光。”
傅明霁郑重点头。
他其实一直有做善事,傅氏旗下,有专门的基金,每年,傅明霁都有投一部分钱进去,这些钱,会在基金会的盯梢下,发放到最需要的人手里。
一旦发现挪用,必定重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