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岳哥?”
“喝啤酒都能呛到哇……”
他们越问,方镇岳脸越红。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边抽了张面纸擦脸,却用面纸遮了自己大半张面孔,半掩住简直要滴出血来的脸色。
家怡忍住笑,撇开视线望向远处的维多利亚湾,上面大小船只仍在穿梭。Christmas Eve即便夜已深,仍有好多人在游艇上玩乐,将海点缀得似布满星子的夜空。
笑着眯眼时,一层水雾蒙上眸子,看到的海上船只便也朝着它忽闪忽闪,好像懂得了她此刻的小心情,在给她回应。
活跃、清灵、暖意融融……许多奇妙的情绪涌上心头,又糅合了些许痒意,令人沉在这酒醉熏染的状态里,飘飘欲仙。
家怡正歪着脑袋偷笑,收回后放在桌下腿上的手忽然被抓住。
夜色掩映中,方镇岳已收拢起狼狈,一手支在桌上,握着酒瓶轻摇,另一只手藏在桌下。他对着前方正讲话的九叔,眼神好像是在看着九叔,似乎又有些飘忽不定。
那张淡然微醺的面孔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眼角眉梢都染了酒气,眸子迷离,眼周湿润润地泛着红。
而他收在桌下的手指,正勾住易家怡搭在腿上的手,轻轻试探着碰触,又以指腹搭勾住她的指腹,磨蹭着往他自己的方向请拉。
家怡托腮也看着九叔,只眉眼尽数舒展,即便表情再如何正常、姿态再如何懒散,也掩不去眸中的笑意和春色。
好在夜色浓稠,为她蒙上灰蓝色的面纱,使她面颊和嘴唇看起来不至于那样红,那样潮热泛着水光。
“希望年前不要再出任何凶案了。”在九叔回忆过某年Christmas Eve发生的凶案后,三福忍不住叹息。
“是啊,希望日日平安,世界和平。”家怡轻声感叹,语调像轻纱一样扫过众人耳膜。她左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酒杯壁,心思却全在桌下。
“马上又是一年,不知道今年十一姐能不能再上年度大会的领奖台。”刘嘉明搭言,将话头转向了家怡。
“会吧,今年的成绩比去年也不差。咱们B组应该也能再拿个团队吧。”方镇岳右臂撑着桌,手里握着的酒杯仍在轻晃,时不时递到唇边润润喉。
他讲话的声音低低的,似石砖磨过木板,粗粝中还有木枝的轩软。
目光虽是落向杯中酒,余光却始终关注着家怡的每一个小动作。
“又能过个丰收年。”三福幸福地笑起来。
“不要光丰收啊,再找个太太喽。”九叔忍不住接话。
“我也想的啊,太忙了嘛!”三福摊手。
“忙什么啊!自从十一姐进组,你多久没有连续两三天地加班加钟了?在警署通宵达旦也几乎没有了吧?趁现在啊,后生仔!再拖下去,你都不中用了!”九叔撇嘴。
“哈哈哈,说不定现在已经不中用喽~”刘嘉明到底还是忍不住嘴贱。
“呸啊!看看这是什么?”三福举起右拳,“沙包大的拳头啊,要不要试一试呀?”
“哈哈哈……”
家怡也跟着笑,眼睛弯弯着,忍不住阖上,似熏染欲睡。她桌下的右手五指皆动,不仅没有被岳哥的手指拉走,反而握住他两根手指,轻轻攥住,再以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不断摸索他指腹。
心跳很快,手掌和身体都是热的,但搭配着醉意,一切怦然和慌乱,快意和麻热,全都刚刚好。
单身汉们还在玩笑着互相调侃,却不知在悄无生息的桌下,某位头号单身汉已经偷偷背叛了组织,逐渐脱离单身行列了。
……
……
第二日,香江各大报业再次刊登了【易沙展花落何处】的后续——
《女生心向正义,数百万港币诱惑,不为所动!》
正义仍在,没有被资本铜臭所污染。
B组探员们看着报纸上如连续剧般对易家怡的报道,忍不住感叹十一姐人气真的居高不下,好生羡慕。
夹着报纸走进办公室,抬头打望时,又忽生怅然,九叔的办公桌已被清理。
大家陆续抵达办公室,忽然没有了点名喊人拜关公的声音。
昨日早已习惯的一切被打破,原来会这样不习惯。
家怡主动烧香拜过关二爷,随即抿唇轻笑,学着九叔往常的样子,朝着刘嘉明几人招呼道:
“来吧,旧规矩继续,大家自觉一点啦。”
后生仔们终于找回笑容,在家怡的招呼下,将往日习惯延续。
……
平安夜本是快乐的节日,第二天却多了许多死亡案件。
喝醉后睡到在路边,被呕吐物呛死的寡佬;
在party上醉酒后,被骗到酒店遭到强-奸的靓女;
昨夜不知去向,被家人报失踪的……
圣诞节的警署比往日更忙碌,警察们无论昨晚曾经怎样醉过、嗨过,今天都要打起精神,认认真真处理公务。
就连B组也未能例外,环卫阿姨清理街边呕吐物和垃圾时,发现了一个埋在其他垃圾下的黑色塑胶袋。
在整理丢弃时,里面露出一块儿皮肉,原本这也未必吸引到阿姨的注意力——毕竟许多发臭的猪肉等垃圾也常有。但这一块却不一样,它上面还纹着一朵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