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真的兜风, 方镇岳在晚宴中拐走家怡,带她去看海。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 他转头问:
“这次训练营回来, 好像变了许多。”
“是吗?变怎样呢, 岳哥?”家怡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变得……好像一身轻松,更阳光也更潇洒了。”方镇岳努力措辞。
家怡想了想, 才道:“做运动真的会让人变得健康阳光,许多事都会忘掉,不开心也会变开心。”
“运动的确很好。”方镇岳没有什么爱好, 就喜欢研究刑侦的事, 独自思考复盘,或者做运动。打网球、保龄球、跑步、打拳,这些事几乎占用了他全部空闲时间。
“训练营将我彻底从原本的生活中带离,可以抛开惯性的日常, 想许多事。”家怡拉了拉安全带,转头看向窗外香江夜景。
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带来最发达的绚烂霓虹大厦和最原始的底层建筑,当发达和落后同框,就成了怎么看也看不腻的赛博朋克风光。
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都有代价,警察这份充满荣誉感的高薪工作也是这样。
“我想,我们要将这一行做久, 一定要努力塑造自己的性情。要多开心一点, 多笑一笑,多去忘记, 多展望前方, 多关注粮食和蔬菜…这些具体的东西。”
必须做一个在世俗生活中充得到电的人类, 不然就会变得沉郁多思不快乐,这是敏感之人的宿命,因为眼中时间足够复杂多层,总难像Cra那样走得大刀阔斧、潇洒轻快。
可‘敏感’‘多思’是警探必备的本质,她要利用它们去寻找真相,就要学会与它们共处。要努力变成一个拥有智慧的人,还想拥有快乐,保护好自己的‘初心’不被‘不开心’拖垮,她决心时刻提醒自己。
将生活和自己都掌握在手中,主动地塑造生活,塑造自己。
“不然就会变成九叔,喜欢发牢骚,看一切不顺眼。”方镇岳忽然调侃。
“然后有超深的眉心纹,撇嘴纹。”家怡立即做了个鬼脸。
两人默契发笑,气氛又变轻快。
“这样很好。”在下一个红灯路口,方镇岳单臂握着方向盘,缓慢松开油门,缓慢踩下刹车,发动机吵闹声变小后,他转头认真与她对方,给与认可。
今夜气温很舒服。
春意在夜色里,悄悄潜入这座小港城,暖了街巷和海湾。
下车时虽然并不会觉得很冷,方镇岳还是递了条小空调被给她。
家怡将之抖开,围起来恰巧可以裹好全身,暖烘烘的连海风也吹不透。
“岳哥好体贴啊,连被子都准备了。”她无心底戳向方镇岳敏感细腻的‘青年心’。
“……”别扭地撇开视线,他干巴巴道:“有时会睡在车里,就随车带了条被子。”
“……哦。”家怡嗅了嗅被子,明明味道是全新的,样子也是全新的。
但这次她没有戳破岳哥的掩饰,而是拉高被子藏起笑容。
将自己裹成个粽子,她跟方镇岳走向沙滩。
选了个避风又开阔的干净处,方镇岳将野餐垫铺在地上,保温杯放在头顶。他们便躺在野餐垫上,仰头看天。
星空万里,银河尽收眼底。
人总是匆忙忙行走在这世上,看到的不脚前挡路的石头,就是金灿灿的黄金路标,难有这样的视角。什么世俗会牵绊你的东西都看不到,只有无垠广阔的远方。
耳边海浪声、风声,淹没车马声,人世间招惹你的东西都消失。巨浪磅礴冲击石桥墩子,这大自然的声音也冲击耳膜。
心中澎湃的只有海,眼中宁静的只有天。
她的世界忽然变得好
开阔。
“岳哥,多谢你。”家怡觉得安然,轻轻叹气。
身边却没有回应,转头才发现男人双眼阖着,浓长睫毛随着平缓的呼吸轻颤,胸膛起伏的节奏完全同频。
他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于是四周又多了一种声音,他人安睡时和缓呼吸的声音。
……
方镇岳从甜梦中醒转,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他连忙道歉,发窘地坐在海边,时不时转头问她自己有没有打呼。
家怡反复发誓说真的没有打呼,他脸上窘迫的神情才消减。
家怡忍俊不禁,他于是又不放心:
“真的没打呼吗?”
“真的没有,哈哈哈……”收敛的笑声终于变成大笑。
方镇岳脸一红,看着她笑了几秒,忽然也忍不住笑起来。
在海边吹够了海风,两人终于返程。
快到她旺角租处时,方镇岳才开口:
“明天早点来吧,不确定上午还是下午,应该会有个紧急会议。”
“什么事啊?”
“最近深水埗出的灭门案,已经被判定为与新界北连环灭门案,凶手是一人。已知的第一桩案子在3个月前,至今未破,凶手不仅持续作案,还逐渐逼近人口密集区。现在全港上下都在为此事恐慌和焦心,警队可能会成立专案组。”
方镇岳放缓车速,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