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着似乎随时会栽倒,坐在几步外的一个身影忽然站起身。
那人在远处时,看来还十分矮小,可越走近越显得高大。当那人来到自己面前,遮住打在他脸上的强光时,那人在他眼中已成了个顶天的巨人,他要竭力仰颈才能勉强望一望那人的头。
鲜血早糊了眼睛,使一切画面都蒙在昏黑的万花筒里,眼前黑影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巨口在开合。
忽然一根粗长木棍高高挥起,狠狠朝着自己面门击打下来……
——家怡猛吸一口气,身体不自觉晃了晃。
她忙闭上眼,别开头努力将自己从那段光怪陆离的影像中抽离。
忽然一股橘子清香涌入鼻腔,她睁开眼,便见一片橘子皮正被举到自己面前。
目光再转,便对上徐少威被夕阳照得微微眯起的长眼。
“从办公室带过来的,只有橘子皮。”他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一片橘子皮,塞进她手里,然后便又后退半步站开去。
家怡点点头,捏着橘子皮压在鼻下,压着一双柳叶眉,又咬牙朝尸体望去——
…
受害者听不到木棍击打头骨的声音,只觉剧痛难耐,身体一颤一颤地承接暴风雨般的挥砸。
木棍一下又一下,一时砸在额头,一时砸在颈动脉,一时又砸在肩膀,每一次挥击都用了十分力。
本就摇摇欲坠的受害者被打得左右摇摆,口中呜咽求饶:“业叔……业叔……我错了……”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木棍每挥下,四周光影便晃上一晃。仿佛随着他一下一下的棍砸,整个时间都随之战栗,在扭曲,在轻颤。
“业叔……我没有……”受害者仍在低泣着为自己辩解。
但挥舞木棍狠砸的人却并未手软,挥砸十几下后,棍刑似乎终于结束。
凶手停顿一息,便在长棍上一扭,随着咔嚓声响,受害者身体忽然开始剧烈颤抖,下一瞬,凶手从长棍中抽出一根一指宽的细长柳叶剑。
边上一道黑影一步上前,抓着受害者头发迫使其昂起头。
握柳叶剑的业叔挥剑在受害者颈间一抹,瞬间鲜血迸出,受害者再难求饶,喉间只剩咕噜咕噜声。
在抓他头发的黑影松手后退之后,连咕噜声也渐渐消失。
“有跟他一样的,都是这个下场!”
业叔将柳叶剑上的血迹在受害者肩头一抹,将之插回木棍,随即木棍在地上撑一下,业叔向前迈了一步——
木棍变细剑,如今又成了拐杖。
他似乎对死者耷拉着的脑袋并不满意,忽然举起木杖用力戳插进死者口中,迫使尸体微微抬起头。
“把他绑一下,让他抬着头,给我对着关公像跪上一宿,再丢到海里去喂鲨鱼。”
“知道了,业叔。”边上立即有人应声。
“大家都是一起向关公起过誓的兄弟,都不要忘了!”业叔等手下用粗绳固定住死者的头,才抽出木杖,又将杖头在死者衣服上擦拭一番,才拄回地上。
“不会忘的,业叔!”
“知道了,业叔!”
听到众兄弟连声应和,业叔才点点头,拄着拐转身而走。
守在他方才坐着的椅子边的一个高大黑衣男人朝后啐了一口,才双手插兜,摇摇晃晃跟着业叔走向厂房大门。
厂房顶的大灯仍炙亮如昼,渐渐将业叔和他身边三个高大男人的身影拉长。
他手中那把木杖的影子也像如意金箍棒般变大、变大、不断变大,渐渐杖身粗长如房柱,手握处雕着的龙头同样被光影拉长,扭曲成庞然巨兽。
握杖人行动之间,木杖也跟着摆动,龙头巨兽也拥有了生命,腾舞扑抓,似要吞噬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