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萧君泽所料,尔朱荣对他的书信冷处理,不理会,也不回应,仿佛从未发生过这事。
同时,宦官刘腾重新回到了胡太后身边,两人抱头痛哭一番后,随后便开始了对朝廷的清洗。
首当其中的,便是元怿元澄等人。
但是,尔朱荣却是杀了元澄,对元怿却是囚禁起来,剥夺其爵,原因是元怿身上搜到了君泽刺史的亲笔信。
尔朱荣觉得既然这是君泽看重的人,所以,元怿会是很好的一个筹码,这种想法,也得到刘腾的肯定。
然后,尔朱荣便在刘腾口中知道了一个更重要,且更劲爆的消息。
“什么,你说什么?”尔朱荣惊得眼珠都要掉了,“你说,君刺史是就是南国之主,萧昭泽??”
刘腾点点头。
尔朱荣更惊了:“那我为何不知,这几年,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这,毕竟是朝廷不光彩之事,平时大家都三缄其口,您自然也不知。”刘腾委婉地道。
开玩笑,先前尔朱荣只是一个被权贵各种轻视的契胡人,又怎么可能和他多说,再说了,先帝元恪曾经被他挟持,视之为耻,这事自然也成了禁忌,洛阳的权贵们,没事不会提起,否则传到皇帝耳中,少不了被一番收拾。
尔朱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以为自己二十多岁的年纪,执掌洛阳朝廷,位极人臣,已经是天下少有了人物,但一想到那位在经营襄阳之余,还去南朝继位称帝,更敢只身北上,全身而退,瞬间便觉得头皮发麻。
他是怎么做到的啊??
尔朱荣瞬间失去了所有轻视之心,把襄阳那位的戒备调到最高,叹息一声后,让人好好看着元怿一家,便考虑了另外一件事。
这次洛阳之变,朝中无论汉臣还是胡臣,都没有人出来给刘腾、胡太后说一句好话,这也该到了清算时日了。
再者,尔朱荣这次带领的亲兵征战三月,死伤惨重,所以占据洛阳后,对一些世家大族进行了不太礼貌的抢掠,但这些臣子,居然有人敢在朝廷中指责他。
同时,他的属下与亲卫,也需要朝廷的官职来进行大赏。尤其是这些年投奔他手下胡人军主们。
但这些朝臣们,却没有多少愿意自己下位,对于尔朱荣安插亲信的举动,更是有意无间的阻挡,或者是给这些新上任的兵头们留下许多麻烦,让他们收拾不了局势,从而尽显丑态。
在这些条件的共同作用下,刘腾拟出了一份名单,名单上有一百余位被他们视为阻碍的官吏,准备举办一场大朝会,趁机一次将名单上这些人杀死,剩下的被杀鸡儆猴后,也会乖乖听从他们调遣。
于是,在九月时,胡太后以拔乱反正之名,宴请百官庆祝,洛阳大小官吏三千余人几乎全数到场,但他们将将坐下,还没等到太后入席,遇到的,却是不是美酒,而是屠刀。
但让尔朱荣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他手下亲卫都是胡人,这些年在洛阳没少受世家
权贵的轻蔑与白眼。
这场本来有名目的屠杀(),很快便收不住手?()_[((),慌乱中逃窜的官吏相互混杂、踩踏、反抗,本能地激怒了这些嗜血杀戮成性的兵卒,他们不照名单了,而是见人便杀。
等尔朱荣发现不对而喝止时,这三千余官吏只剩下了一千三百余人,其中还有数百人重伤,一些年纪大的官员,更是惊惧病重,没有多久,便一命呜呼。
但事至此,必须要有人承担骂名,尔朱荣没想到一件简单的杀鸡儆猴会闹出这样的麻烦,一边和刘腾继续安插亲信,一边亲自去向胡太后和小皇帝磕头请罪,承认这次是他的错误。
之后,至少在洛阳城中,无人敢追究尔朱荣的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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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崔曜收到洛阳的消息时,已经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这种事情,尔朱荣怎么做得出来呢?”
他是没长脑子么,还是觉得只需要杀不需要埋啊!
他这么一杀,这天下人怎么可能心服于他?
萧君泽倒不意外,或者说,尔朱荣进入洛阳后,他就预料到了:“尔朱荣手下兵马,除了自家秀容部外,多是鲜卑军户,这些年,早就被朝廷权贵压榨得不成样子,怨气堆积日久,这次不过是一次小小爆发罢了。”
崔曜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您的意思是说,还有更大的爆发?”
萧君泽点头道:“六镇才是真正的爆发之地,这场矛盾总要有个结局,否则,我直接挥兵一统北朝便是,又何必这样的迂回?”
崔曜思考许久,还是觉得自己思虑不周全:“还请主上解惑。”
“这些年,鲜卑高层腐化,北方汉人势力扩大,但这些世族门阀,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拉拢底层胡人,”萧君叹息道,“相反,他们在国法规则之中,对胡人各种压制,甚至连鲜卑上层,也觉得他们原本的同胞们粗卑不堪,三十多年前,胡人还是能鄙视汉人的上等人,三十年后,却倒转过来,你觉得他们能接受么?”
崔曜眉头拧起:“那这便生死之战了,这不得杀光那些鲜卑胡儿,总不能再回到我汉儿当两脚羊的时日!”
斛律明月皱眉道:“喂,我也是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