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善拿着君泽的笔,在一张奏书的长得惊人的问候前奏背面一一记下,然后撕下带走,这才感觉被拖出被窝气消了许多。
“太医院已经按你的要求,开始治理城中沟渠,避免污染,胰皂是贫民用不起的,但澡堂还是能去,我用艾草、蛇床子、苦参配以澡汤,泡着也有杀虫的功效。”魏知善笑道,“但是我最近与许多大夫交流之后,觉得光是这点还不够,需要去修法大会上提议灭鼠。”
萧君泽听她继续说。
“你说干净才是少患病的关键,但干净不是那么容易,”魏知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要干净,就要多洗澡,清洗衣物被褥,还要灭鼠,跳蚤等物都是由老鼠带来的。这些,需要钱。”
萧君泽接过那纸张看了看:“好,我这就给你发钱。”
“不只是钱的事,”魏知善眼睛里闪闪发光,“还得我去,按我意思,把太医院建成‘医部’,管理防疫、医者的考核,而不只是在宫中治疗。”
“没问题,过些日子吧,”萧君泽笑道,“你现在可还怀着‘龙嗣’呢。”
“不,就要现在去,”魏知善露出诡异的笑,“就是
() 我身怀龙嗣,不但没人敢多惹我,还可以随意去找人麻烦,你说看不顺眼谁,我就去他身边走走,保证清除异己效果拔群……”
尤其厉害的是,这个龙嗣还不怕掉,掉了可以再塞回去,简直是绝了!
萧君泽一时大汗,立刻道:“别人就算了,你别去碰瓷萧衍啊,如今国事都托付给他,要是把他吓到了,我可找不到人替代他。”
魏知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
整个三月,建康城的修法大会开得越发火热。
有些士族本来以为这会是朝廷举行一场鸿门宴,派来的许多人物都是家中不那么核心的成员,结果不乏有在会上表现杰出,被刺史郡守收入幕府,一朝登天的人物。
甚至那侗族冼氏因为愿意献上徐闻海南的朱崖州岛,被国主看重,不但将她录入“执行司”,还许她若是能在朱崖州设立郡治,便许岭南夷人民籍,每年可推举子弟入“五经馆”、“历阳书院”等地,或入朝为官,或学习匠作农耕之术,造福家乡。
这事一出,连云州五岭夷人都心动了,但此时回大理招集大部已经来不及了,许多在建康的五岭夷人急忙寻找周围的同乡,想要先把地方占下。
……
“真是斯文扫地!”书院外的一处食舍中,数名锦衣华服的中年人看着楼下那对修法热火朝天地讨论,露出不屑之色。
“这就是至尊让我等前来观看的修法,”为首的中年人哂道,“如此一团乱麻,竟让庶族贱民也参与的国事,这南朝以后又有何颜面,再称中原正统。”
他们是北魏的使节,这次修法声势浩大,魏帝元恪在萧君泽手下吃的亏过于多了,所以南朝早早派出了数十人的使节前来围观,想要借鉴一番。
但看了这么半个多月,他们唯一的感觉,就是万万不能学习南朝!
孝文皇帝好不容易才学汉风,习汉俗,怎么能再回到这如同草原会盟的局面来?
“那萧衍还不许僧人食肉饮酒,”有人笑道,“我朝至尊,佛法精湛,如今正广建佛寺,这断酒肉来修行,是自己修行,哪能到处去管别家?”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变法之事,说得一文不值。
突然有人道:“对了,清河王殿下呢?”
这次使臣中除了崔卢郑王四家朱门子弟外,还有宗王元怿,他是皇帝的异母弟弟,但平时和彭城王元勰走得近,与他们只是保持礼仪,并不亲近。
……
清河王元怿,此时这位十八岁的少年正在修法大会的会场下,拿着一张写满批注的宣传纸,和几名书生说话。
“咱们都是魏国来求学的士子又如何,我看过修法的条目了,没人规定咱们魏人不能上去,”俊美少年叼着一根苇草,在纸上指指点点,“咱们可以上去要求也能入学,要求多给些入学的名额,最好能去当南国之主的学生!”
对面的几名士子不住地擦汗,感觉压力太大了:“可是,这些书院名额,南朝本地的人都打破头想挤进去啊。”
“那又如何,该争便要去争!”元怿傲然道。
他其实更想去襄阳,但斛律明月和崔曜两个家伙心狠手辣,他去了说不得人就没了。
能来这里也好,他倒要看看,这修法大会,是不是真的如传言所说的,对天下之人,一视同仁。
“不和你们说了,快轮到我了,”元怿伸长脖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对了,你们到时仔细看着,要是有人拿鞋丢我,一定给我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