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有考虑过生造一些字母,用来区别拉丁字母,但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没有必要,他用的是小写字母,如今罗马用的还是ABC这套大写字母,小写字母要五百年后才能形成,只要他是先拿出来的,其实也算是生造一种字了。
小字母最大的优势就是便于书写,这个优势在数学公式上非常有用,后世清代翻译微积分,用的全是各种文字来代表,实在是不方便。
要知道同样是发明微积分,牛顿学士那么大的号召力,就因为其中的符号不好用,莱布尼茨的符号简洁易懂,将牛学士的符号系统边缘化了。
不过他的汉语是基础是是南朝的语调,和北魏的语言有些许区别,到时肯定还要修改
。
冯诞听他讲解每个字母的读音,这并不困难,很容易就能拼出读音来,需要的只是记住这些声母和韵母。
他很快就明白了拼读的好处。
“如此,有了注音,你便可以说是北魏正音,”萧君泽给他讲解完,“虽然不能完全解决禁说鲜卑语的冲突,却可以照此法给胡语注音,以胡音书汉字,如此,也算是书同文了。中原之地,也是十里不同音,只要字是同字,何必管音对不对?”
冯诞轻声道:“唉,代地宗亲们不是傻,这百万族人,有几个是识字的?”
萧君泽随意道:“那去开些扫盲班啊,每个部族开个学堂,每人学上一千字,便算是通学汉音了。”
“如此,耗费太大了,”冯诞轻声道,“从哪里找那么多读书人?”
“哪里需要读书人?”萧君泽指着这书稿,“这是我写的字典,虽然简陋,但却可以以音查字,只要去教的人会拼写,剩下的,让他对着字典,边学边教!”
冯诞一时间语塞,半晌才道:“这,也行?”
“可行!”他们头上突然传来一个沉稳而笃定的声音。
萧君泽还没抬头,就被皇帝把他从冯诞身边挤开,他面带微笑,手指轻轻抚过了标注了音的文字,自信道:“不止要教导鲜卑之民,汉民亦为朕之子民,当郡乡之中,五家立一邻长,五邻立一里长,五里立一党长么?三长本职虽然是督察编户、征役征租,如今再加一个教导乡里之职,也不是大事。”
冯诞有些忧愁道:“可这乡族之中,无人监督啊……”
拓拔宏淡定道:“那又如何,朕已想了办法,他们难道还能再有怨言?”
他本意也不是要教导万民,只是要让胡汉融合罢了,只要能堵住鲜卑勋贵的嘴,其它的,并不重要。
再者,他已经看出了,这个“拼写”之法,对传播文字,推广汉学,有多大的效果。
“不过,”他又轻抚着那本书稿,“其中有许多字注音不准,还得召集学士,重新修订才是……”
他语调微沉,抬头看向一边的少年:“君泽,你当有个官职了,太常卿之职,你不嫌弃吧?”
萧君泽微微挑眉:“你在说笑么,太常卿是三品之职,为九卿之一,你要我一个十一岁的小儿来当?到时你家阿诞,可又要受非议了。”
哪怕从魏朝定三省后,九卿的职位已经被大幅度削弱,那也是三公九卿的九卿之一啊。
不过,问题其实也不大,王公贵族起步高再正常不过了,比如冯诞,当上百官之首也才二十岁,主要还是他年纪不够。
拓拔宏从善如流:“既然你如此懂事,那就正四品太常少卿好了。”
萧君泽摇头:“还是算了,你自去找人修改编定,我还要管理学校,没这空闲。”
“挂名而已!”拓拔宏非常谦虚地握住他的手,“于朕眼中,君泽将来必然名动四方,光耀青史,编写此书,朕愿将大名落在你名后,对了,这书起什么名
呢?”
这样的《字典》,
将来说不定是比四书五经还要常用的必备之物,
古今帝王虽多,要是这能挂一个名字上去,说不得便是要被人时常提起,感念功德了。
这个时候一定要抓住君泽,万万不能让他溜了。
至于说独占其名,拓拔宏还没那么蠢——这种与知识相关的事根本做不了假,要是被后世人发现,说不得便要成青史上的笑话了。
萧君泽终于有些松动:“只是挂名?”
“只是挂名!”拓拔宏斩钉截铁,“到时朕会以铁木做板,刻印上一万册,广传天下,让南朝也知我朝书文兴盛……”
萧君泽终于动容:“看来,陛下你最近赚的钱不少啊?”
拓拔宏微微一笑:“这还要多谢君泽,那矾石之利,着实庞大,解了联朝中不少困乏。”
在发现巩石染色的优秀性后,他立刻将国中所有矾石矿山收入囊中,此法染色鲜艳,远胜草木,认识君泽不过一年,这纸、煤、印书、染色几法,于国皆有大利,让他不知多少次感慨阿诞慧眼识人,让他能遇到如此世所罕见之人。
和这些相比,君泽对他的嫌弃,也显得真性情起来。
萧君泽点头道:“那你赶紧吧,正好给我给赶一套官服。”
再过几日,朝廷要为百官易服,既然赶上了,就一起吧,当是打卡了。
不过,这样,怕是就要进入那位汉人之首,尚书李冲的视线了……无所谓,生活,就是要有点挑战,才不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