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人素来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得了新主意,连晚饭都来不及用,就急着想要回去查阅资料,招募人手。不过临走之前倒是突然想到一事:
“对了二哥,今日听二哥刚才提到外番那些人,臣弟这才想起来,理藩院前阵子好像提起一事,说是不日便有外邦使臣过来,且据说来的人还不少。这阵子汗阿玛已经命令工部抓紧时间新修工道了!”
其实本来以胤禛原本的心思,是不大看得上这些蛮藩之人,不说其他,只身上那股子浓浓香水都遮盖不住的怪异味道,据说这些人一年到头,可能连澡都不洗一回。这种仿若尚未开化的野蛮人行径,实在教这些自幼接受精英教育,隐隐有着洁癖的皇阿哥们不甚看得过眼。
不说胤禛,一众皇子中,也就自幼喜爱科学的胤禟能同这些人保持往来。
不过在这些年亲眼见识了科学的力量,在面对这些人时,胤
禛心下难免慎重了许多。
“外邦人?”
似是想到什么,胤礽目光微闪了片刻,即便只有这一瞬的失神,仍被一旁的胤禛看了出来,当即眉心微皱:
“二哥,这些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不过恰好想到一些事罢了。”胤礽摇头。
虽然半信半疑,胤禛也没有多问,只想着回去后私下里多吩咐了一番,让底下人多留意近来的这些人。
“对了,理藩院可有提过,这些人为何突然来访?”其实通商这些年,甚至早前大清都不乏有洋人过来,但大都是四处游走的基督教徒,同这种正儿八经代表国家来访的使臣性质可不一样。
况且如今海上风险颇大,倘遇上风暴便是十死无生之局。不由得胤礽心下不疑。
不过这个四爷还真知道。
“九弟前些时日刚联合工部一众改良了出海用的大型货船,不论速度,稳定度都比以往高上不少。且自汗阿玛将戴梓召回,官船上一应装备比外面那些更是好了不知多少。就在上个月,还在大西洋上重创了一众“海盗”船。”
说到海盗二字,胤禛本就带着三分冷硬的语气愈发重了许多,隐隐还带着几分轻嘲。
现如今谁不知道海上这些烧杀抢掠的“盗贼”们大多都出自于番邦上层,其中竟然还有贵族军士。消息刚传回的那段时间,简直惊呆了朝堂上一众老古板们。
简直就差在脸上写着不成体统四个大字了。这也是胤禛心下不太瞧地上这些人的原因之一。不过看在这些人抢来的那么些银子最终都冲给了户部,四阿哥难得心情好上了几分。
当然这会儿包括胤礽两人都不觉得,那些人会为了一群“海盗”特意来访,想来还是大清目前展现的军事,甚至技术教这些人有了危机感。
“这些人,早前遮遮掩掩地,只肯送些玩乐之物过来,内里技术手段半点子不露,如今瞧着咱们赶上去了,这会儿倒是急了。”
当谁不晓得这些人的心思。
想到这些,胤禛心下对这些人防备心思愈发重了许多。
“是丁是牟,总要这些人来了再论!”看着不远处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胤礽眸光微沉了片刻:
“不过四弟刚才有句话说的并不太对,论起科技技术,咱们比之那些人还差的远呢?”
“怎……怎么会?”
“二哥可莫要同臣弟开玩笑。”
即便是出自二哥之口,胤禛心下也不免持着怀疑态度。
若说差上一些胤禛会认,但这许多……那群洋人,放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胤礽摇了摇头,自然科学一道从来不全是技术上的问题,更不会是某一杰出人才能一力扛起来地。思想,相对自由的学术环境与对现实科学的信仰追求。在这些方面,他们同西方那些人,还差的远呢……
自金丹之后,胤礽发觉自己对气运的感觉愈发敏锐了起来,直视着西南方向那团不断凝聚的黑云,胤礽心下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了许多。
距离外使来访的日子愈发临近,京城内,游走的外番人也愈发多了起来。康熙爷素来是个极爱面子的,京城各处,早前略有些陈旧的宫墙也重新刷上了一层新漆,碧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高大的宫城在红砖绿瓦尽显气派。
如今有了水泥这等好物,早前稍显泥泞的官道如今也愈发干净整洁了起来。
朱雀街头,一眼望去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操着一口京片子热热闹闹的集市人群。这些年因着外贸发达,港口处百姓们日子也愈发好过了起来,起码这会儿身上衣着大多都有个五六成新。都晓得洋人们银钱好赚,出来摆摊的小贩们声音愈发洪亮了许多。
大街小巷上,可谓处处彰显着一幅盛世之态。
然而就在使臣团抵达京城第二日,尚书府张若霖突然来访。因着胤礽本人之故,张若霖作为这里的常客,素日里过来园子从来是无需通报的,这次却是特意递了拜帖过来,还说会带上一古怪不详之物,希望殿下莫要怪罪。
“莫要怪罪?”拈着薄薄的拜帖,胤礽不由一笑:“若霖什么时候也搞这些了。”
不得不说,能教这人突然变得这般客套,收到贴子的那一刻,胤礽心下难免有些好奇。
然而此刻所有的情绪,在翌日亲眼看到眼前面上苍白无血的少女尸体时,俱都化作一团即将燎原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