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阿哥就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屏风后,妇人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
“宫里几位主子都不操心,咱们当奴才的有什么办法?”比之前头那位的惊慌,眼前这位明显淡定了许多。这会儿还有心情研究手上的绣纹:
“可……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姐姐,咱们要不还是叫太医过来。”
“早前又不是没请过,不过寻常哭闹罢了。再说了,六阿哥生来如此,太医都说了先天不足,便是真出了事儿,也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可……可是万一……”先头那位妇人仍有些惊慌。
“我的傻妹妹啊!”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水,年长些的蓝衣嬷嬷方才轻哼一声:
“除了头几日,这么些日子了,你看宫里哪位大人物过来瞧过了。可见这六阿哥身子如何,宫中贵人们心里有数着呢!”便是真出了事儿,顶多责罚一通。
话虽没说透,然而这意思又有哪个听不出来呢?
见自家主子面上已然带了愠怒,桂嬷嬷忙轻咳一声。霎时间,里间交谈之声骤止。
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两位奶嬷嬷更是险些晕厥过去。
径自越过瘫倒在地,好似烂泥一般的两人,胤礽牵着小四,大步往内室走去。
大红色的襁褓中,六阿哥本瘦弱的身子更显出几分羸弱来。明明已经过满月,额头往上,毛
发仍稀疏的很,唯有的几根呆毛仍是黄不溜秋。
唯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跟胤禛当真像了十成十的。
胤礽忍不住伸手,隔着襁褓轻拍了两下,大红的襁褓之内,哭声瞬间便戛然而止。
小胤禛抿了抿唇,眼珠子不时往襁褓中瞧上一眼,显然对这小家伙很是好奇。只小手上仍牢牢抓着自家二哥,甚至还颇为得意地冲着襁褓晃了晃。
胤礽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小夏子很快带来了太医,很快剩余的两位嬷嬷也赶了回来。见此情景,当即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不住磕起头来。
好在六阿哥本人并无大碍。
“只这季节宫中何处花粉颇多,于六阿哥这般小儿自是颇为不适,许是如此,方才闹地多了些。”
花粉?
轻嗅着房间内杂乱的气味,良久,胤礽忍不住皱起了眉。
回去的路上,见自家殿下一直不开口,一旁的小夏子忙开口道:
“殿下何苦为那起子小人生气,若是不喜,回头奴才使人同贵妃娘娘那儿说一声。光是伺候皇阿哥不精心便足够那些人回去吃个一壶了。”
“届时再寻个靠谱些乳母,六阿哥说不定身子还能更好些。”
“殿下?”小夏子不由有些疑惑。
“殿下可是刚刚发现了什么?”一旁的桂嬷嬷温声道。心知依照自家爷的性子,若没有旁的,方才便应该处理了那群人,而不是只交代几句便干脆起身离开。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出,从一开始,桂嬷嬷的态度都颇为漠然。作为仁孝皇后当年的老人,后宫里的种种手段眼前这位老人见的实在太多了………
不论有心或是无意,今儿这一出怕都不简单。
随行的轿撵却突然停了下来,同时也打断了胤礽刚到嘴边的话。
原来是毓庆宫到了。
方才耽搁了许久,这会儿天色已经又些晚了。汀兰等人早早在外殿等着了,见到来人,桂嬷嬷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道: “对了,汀兰我记得你好似同乌雅贵人一道进的乾清宫,又同为奉茶宫女………”
汀兰点了点头,见自家主子也看了过来,忙将自个儿知晓的一切一一道来:
br /> “确实如此,乌雅贵人虽为包衣,其父兄也非是什么有为之人,但乌雅一族,从几代以前便根植于内务府中。看似不显,其人脉能力却相当不可小觑………”
“内务府!”从方才起便一直未曾开口的胤礽突然道:“也就是说,对方是有能力也有这个人脉能安排人到六弟身边是吗?”
汀兰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包衣世家的能力,主子爷许是不够了解,但她们这些人心下可是门儿清。
果然如此
看着趴在腿上睡的一脸香甜的小四,略显昏暗的灯光下,胤礽伸出手指,在对方肉嘟嘟的小脸上轻点了点。片刻才道:
“日后小四这儿,只要同永和宫有关的,记着都要细细查看,切记不可有丝毫轻乎………”
太子殿下少有这般郑重其事,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很快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