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大的雨幕顺势在车窗上砸出一个不深不浅的浪花坑,狂风暴雨,超跑疾驰破开一条孤傲分明的航线。
他开车时总给人感觉很……毫无章法。
超跑提速飞快,上一秒在平地,下一秒便如疾驰奔腾的野马以最快速度离弦,踩着都市里那道红线最禁忌的时速驰骋。
逢夏攥紧安全带的指尖泛白,清凌凌的眼眸几乎是迫切地锁在前方道路的风景上,脑海里潜意识总觉大爆炸快袭来。
等稍稍适应,她才想起来回过神问他话。"你家?""去后海?"
上次去林意眠家里惊鸿一瞥的宫祗高宅,肃穆庄严黛瓦红墙,是遥遥看着都只觉神圣不可侵的地界。
闻言,边上的男人勾唇,漆黑深邃的眼眸睨过来。"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嘴一快,话的含义便有些奇怪。
逢夏耳畔微热,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干脆说实话。“去阿眠家的时候看到过一眼,具体的不知道。”
"啊。"宋疏迟从喉咙间漫长些清浅的笑,斯文道,"下次带你回去。"逢夏没懂对方的意思: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家。”
他温声解释,"后海那我不经常回去,独居。"
独居?
不知是不是这让人头晕目眩的车速所致,这两字在现在的氛围里听起来总有些难言的暖昧感。她垂眸检查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晕成深色的牛仔布料,虽说不至于暴露,但未干透的雨滴贴着身上往下滑。
这样去他“独居”的家,确实………有些不太着调。
逢夏刚在脑子里措辞准备拒绝的话语,超跑已稳稳地停进地下车库,耳边还是未停的排气声浪,肆意又不可一世的动静快响彻空旷的车库。
她犹豫着:“我——”
密闭逼狭的车内空间,连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能在耳畔疯长。
对方并未起身,侧目觑过时,眼底还带着温柔清润的笑意,像四月春雨后万物萌生的蓬勃生机,扫去裂帛,柔和的春意浓浓。
没说任何让氛围奇怪难堪的话,他极为绅士的问着:"想要回学校吗?
"“我送你。”
好像在跌进那双眼的瞬间,她那些多疑思虑才是最不合时宜的污流。也是。
她不主动对人家闹出点什么就不错了,只是换个衣服而已。能有什么。
半秒,逢夏摇摇头,干脆下车。"谢谢,就这儿,不用这么麻烦了。"
她跟在他的身后上电梯,只用余光看着电梯不断往上跳动的数字楼层,很快,很稳,只是她的心跳却像跟着在高空航行那般,怎么都稳定不下来。
不动声色的轻轻呼吸。
在她近乎到自己感觉要降到透明时,他解锁进门。
黑沉压顶的大门一开,径直入眼江城最繁华的高楼夜景,像极寒博朋克的高饱和度电子霓虹灯牌,车流不息,万顷高空无需一颗星子也如银河下陷人间般惊艳。
难怪都说,只有银泰才配看完整个京都的繁华夜。
"这个。"宋疏迟示意脚边的拖鞋。逢夏看了眼,男士拖鞋,全新的。
“没女孩儿来。”他说, "先穿这。"
逢夏点头应好。
她倒也没想过他家里会有过女孩儿,学校表白墙运营得跟三百六十度人形监控似的,就盯着他的动向,至今也未有半天哪个女孩儿跟他走得近点的消息。
高岭之花莫过如此。
噢也不是。有上次她和他的合照,他身边唯一一次和女孩儿同框的绯闻消息。
逢夏忽笑了声。现在这要是让他的女孩们知道她在这儿,怕不是都该疯。
换上拖鞋,逢夏才开始看,他的房子约莫是自己着手操刀装修的,很规整统一无比的黑灰色调装修,稳重内敛的极简风,几乎看不见任何白色掺进。
莫名让逢夏想起电影《告白》里的一句台词。"这人间炼狱,要黑就彻底的黑暗。""没有白,没有中间地带。"—
漫天黑色下压,深邃又张狂的压迫感径直逼袭。她视线还在看,衣角却猝不及防被扯住,力道凶猛至极。
几乎是转瞬之间的功夫,她整个人失重地往后倒。后腰蓦地生出股力道,扣住。
"731,"
男人的声音
从上方徐徐落下,似蕴了些火,音调压得十分短促。“坐。”
逢夏才注意到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大型犬。
说像犬,但模样更和狼近似,立耳,体型高大威猛。
通体蓝灰色调的羽绒似长毛在冷风中游曳,一双眼总叫人想起蛇眼似的冷血动物的眼睛,眼白多,蓝黑的小小瞳仁只占一隅,桀骜,难驯。
视线冷冷也着她,在某一刻,逢夏真觉它会冲上来像撕咬生肉那般对她。
端坐在原地,像极野生狼王征战高山冰原,那股子拽气又冷傲的狠劲。
逢夏好奇从他的身后探头出去打量,眨了眨眼。
“好帅。”
"嗯?"他问。
"它,"逢夏扬了扬下巴,小声问, "这是狼吗?真的好帅噢,梦中情狗。"
"勉强算,"他随意地动了下手,狗便聪慧的起身倚在他身侧, "德牧和北美灰狼培育的血统,蓝湾牧羊犬。”
逢夏从未听过这个品种的狗,约莫是近几年新培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