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讨薪,矿井工人维权,下岗工人再就业……这个版面我喜欢,是真心实意为我们小老百姓说话,不帮那些黑良心的有钱人。】
【戚记者,是哪一个?】
赵向晚找到了苟长安的心理特点——他仇富,不欺穷。
“戚记者,笔名为薪火。她说过,要让法治精神与正义火种薪火相传。她说过,要保护受欺压的老百姓,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苟长安感觉有一支利剑飞来,正中胸膛。
悔恨、内疚、羞愧……
【薪火,她是个好人。】
【我不该,听那个人的话。】
苟长安的声音弱了下来,低着头,半天才回了一句:“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赵向晚感觉到他的内心变化:“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三天前,你在解放路小学门口那条大马路上飞驰而过,曾经兴奋地说了四个字,搞定,收工!被我听到。”
苟长安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身穿橄榄绿制服、苹果脸上一双凤眼熠熠生辉的女警察:“我,我没见过你。我,我说了吗?”
赵向晚冷冷道:“我俩擦身而过,你说出那四个字,正好被我听到,于是记下了你的车牌信息。警方迅速出动将你带回,你的所有社会关系、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记录,我们全都掌握。”
苟长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戴着头盔,以近一百码的速度呼啸而过,竟然还会有人注意到车牌信息。而且,当时他真的说了搞定收工那四个字吗?说了吗?他忽然有些迷糊。
赵向晚抬手举了举天花板:“天意吧?戚记者为老百姓说话、发声、维权,却枉死车轮之下,老天爷都看不眼,所以才会让你坐在这里。”
苟长安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早早病亡,家中只有病怏怏老母一个。他书读得不多,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混社会。赵向晚的话将他的内疚放大无数倍,这让他内心沉甸甸的。
“我……”
刚一张嘴,苟长安却又紧紧地闭了回去。
【不能说。】
【那个人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让我全家死光光。】
【我妈一个人在家,出个意外太容易。】
想到这里,苟长安眼珠子转了转,脖子一梗:“不是我害死了戚记者。我就是开了个玩笑,哪知道开宝马车的死胖子水平那么差!不仅不踩刹车,还胡乱打方向盘。他撞死了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向晚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警方承诺保护你与你母亲,直至案件侦破为止,如何?”
“什么?”苟长安愣了一下,心跳陡然加快。
赵向晚继续和他谈条件,声音虽低,但清晰无比:“不必遮掩,警方早就知道你与他人有交易,不然也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你说实话,坦白从宽。你不是主犯,最多只是从犯,老实交代,可以减免刑期。等主犯落网,你与母亲不会再有生命威胁。否则……你杀我、我杀你,只要有钱便可为所欲为,没有法律保护,这世道,哪有穷人的生路?”
赵向晚的话,精准击中苟长安那一颗仇富的心。
他抬起头,与赵向晚对视。
赵向晚的眸子里闪着一抹异光,仿佛跳动的小火苗,这让苟长安脑中忽然闪过“薪火”二字。
戚记者的笔名,就叫薪火?
苟长安脑袋耷拉着,颓然道:“我真不知道,他要害戚记者。如果知道他要害的人是薪火,我肯定不会按他的话去做。薪火,是个好人!”
赵向晚道:“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不要让更多的好人被害死。”
苟长安嗫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随着苟长安的讲述,一个制造意外的杀手组织就此浮出水面。
苟长安住在星市西城区枣河河畔,那里曾经是菜农聚集地,后来城市发展,到处拆迁、修路、盖房,那一片便成为了个城中村。
苟长安喜欢摩托车,喜欢刺激,喜欢飙车,经常和一群摩托车手在道路上飞驰而过,他家里穷,在一家修车行帮忙,混点工资养活自己和母亲。
今年9月,他忽然在家里发现一个信封,母亲说,有人敲门,她应声开门后发现门槛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牛皮信封。
信封里,有一封信、五千块钱,还有一个对讲机。
信不是手写,而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一个一个粘贴拼凑而成。
“9月13日,打开对讲机,骑摩托等候在东城区梧杨路北,按我的要求去做,没有任何法律风险。定金五千元,事成之后支付剩下的五千元。”
苟长安一开始有些忐忑,不知道对方到底要自己做什么。虽然说没有任何法律风险,但对方连个脸都没露,谁知道是忠是奸?
财帛动人心。
看到那崭新的百元大钞,苟长安心动了。
到了那一天,他将对讲机挂在左胸,戴上头盔,骑着摩托车,等候在东城区那个巷子口。
那一天,细雨朦朦。
苟长安看到一个干部模样的男人,打着黑布伞、夹着黑色公文包走进巷子。
对讲机里突然响起一个男人冷静无比的声音:“听我命令,启动,加速向前,从那个撑黑色布伞的男人左边开过去!”
苟长安启动,加速。
摩托车开进小巷。
“1,2,3,向右歪!别他!”
“迅速离开!”
苟长安依言而行。
离开小巷之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噼哩叭啦的声音。
还有汽车急刹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