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校贴吧上有那么多学生吐槽学校偏心,专门优待管院。
炎炎九月,未名湖湖水澄绿,波平如镜。湖边杨柳低垂,绿荫蔽日,带来丝丝沁凉的微风。未名湖财大人称其为鸳鸯湖,是小情侣的约会圣地,不论哪个时间段都有不少学生在这里约会。
严琼沿着湖边走上半圈,就撞见了好几对情侣。男男女女牵手的牵手,拥抱的拥抱,kiss的kiss,浓情蜜意,火热四射。
放了两个月的暑假,小情侣们一直没见到面,这一开学不得好好依偎依偎呀!
二十来岁的年纪最是肆意张扬,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全然不避讳,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严琼目不斜视,内心波澜不惊。
她对男女之事一向看得很淡。明明才十九岁,可骨子里冷漠,全然不向往这些情情爱爱。
在她眼里谈恋
爱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在宿舍里躺着,吹着空调,吃着雪糕,多惬意啊!大热天的上这儿晒什么太阳啊!
绕过大半个未名湖,严琼被喂了一大把狗粮。前面一直被迫吃狗粮,到了后面画风就有些变了。“我受够你了,分手吧!”女生情绪激动,嗓门扯得老大。
"好,我同意。"
低沉平静的男声,清润低沉,不起波澜。严琼耳膜一震,她觉得这个声音莫名好听。心下困惑,条件反射地往假山方向瞟了一眼。
一男一女站在假山后面说话,女生穿红色长裙,长发飘飘,面容姣好。腰细,腿长,完美的天鹅颈,特别有气质。
男生慵懒地靠在假山上,侧着大半个身体,严琼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一个挺拔清隽的身影。他留着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身穿白色T恤,灰黑色休闲裤,整个人倒是一派平静,悠闲万分。
男生太过平静的反应反而激怒了女生, "你早就想和我分手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这么花心的人,怎么可能会为我一个人停留。媛媛她们一早就劝过我,说你这个人是没有心的,可我偏偏不信……"
“是我错了,我看错你了……错得一塌糊涂……”女生说到最后反而小声抽泣起来。
“说完了吗?"男生的声线格外平稳,低沉之中又透着无尽的冷漠, "说完我要走了,我还有事儿。"
严琼姑娘听墙角听到这里心想:这人未免也太无情了吧!人女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安慰一句吗?居然还赶着去酒吧。
渍渍渍,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拔吊无情,花心大萝卜!
"苏昼我恨你,你这个人就是注孤生的命,我诅咒你一辈子得不到真爱!"听到苏昼这个名字,严琼心下一惊,整个人都蒙了。天呐,她居然吃到了A大男神苏昼的瓜!
她这个运气也是没谁了!
财大和A大只隔了一条街,两个大学大门正对着,学生们互相串门,根本管不住。离得这么近,校内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根本藏不住。财大的学生对A大了如指掌。
苏昼是A大男神,长了张最会骗小姑娘的脸,而且温柔多金,是少女杀手。好几个学院的院花都是他的前女友。
据说上学期还
把魔爪伸向了他们财大的管院院花。
严琼入学两年,可听过太多这位大神的事迹,室友们说起来他来眉飞色舞,手舞足蹈,那叫一个激动。
靳恩亭长得够帅了,可人气还比不上苏昼。毕竟小姑娘们都喜欢温柔挂的帅哥,谁愿意看冰山脸啊!
一不小心吃到苏昼的瓜!
严琼慌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路。千万不能让当事人撞见。不然多尴尬啊!可惜她慢了一步,她还来不及拔腿开跑,当事人就已经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了。男生双手插.兜,淡淡的目光就这么径直扫到严琼身上,冷冰冰的,不带半点温度。眼神随人,他骨子里应该就是一个凉薄冷漠的人。外界居然传他温柔?搞笑吧!
他要是真温柔,也不至于会这么无情地对待一个小女生了。大家伙都被他的表象给蒙蔽了。被苏昼这么看着,严琼本能地头皮发麻,心中忐忑。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那盆发财树。听墙角还被当事人抓包,这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啊!
"学长……你……你别误会啊!我就是路过。"一紧张,舌头都捋不直了。说完严琼就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巴掌,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你个智障!
男生自上而下扫了严琼两眼,她穿牛仔背带裤,脚上一双帆布鞋,一身学生装扮。再配上她那张明艳动人的初恋脸,一脸的人畜无害。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她手中的那盆发财树上,抿了抿唇, "小学妹,你这草养得不错!"
严琼:"……"
草泥煤啊!这是树,发财树!严琼心里一阵咆哮。
明明是夸奖,可她却没听出半点夸奖之意。反而寒气逼人,惹人心惊胆战。倘若这事儿搁古代,她见到了不该见的一幕,她绝逼被灭口了。想到这里,她脊背发凉,不由打了个寒颤。
男生说完不再看她,转头就走,大步流星,没了身影。
苏昼离开以后那个女生依旧蹲在假山后面哭,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严琼都被感动了,莫名心疼她,在犹豫要不要给她递包纸巾。
看来传闻一点都不假啊!A大校草游戏人间,换女朋友如换衣服。这不刚又换了一件衣服!也不知道下一个可怜虫会是谁呢!
严琼看着
哭泣的女生,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感慨。没事谈什么恋爱呀!单身它不香么?这就是她和苏昼的初遇,充满了戏剧性。
严琼很多时候都会忍不住在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受好奇心驱使,停下脚步,而是转身就走,那么她就不会遇到苏昼了。
可惜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命里该遇到的人,逃也逃不掉。她无声叹息。
拉开抽屉,翻出日记本,她握笔书写——
【我被困在回忆里,天什么时候亮?我好难受。】
大大大
严琼正式开始了她的摆烂生活。
入职樊林这么多年,兢兢业业,连假都很少休。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休假,她只想好好放松放松。
她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苏昼。她这人有鸵鸟心态,一旦遇到自己暂时解决不了的难题,她会选择逃避。即使她很清楚逃避非长久之计,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总归还是要面对苏昼,还是要和他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她还做不到辞职。她现在就想短暂躲两天。
清明节,严琼和张姐一起去给爷爷扫墓。
老爷子葬在良竹乡,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乡下墓地排得很开,东一座,西一座。在半山腰,严琼膝盖还没好全,爬得很辛苦。扫墓禁火,她只带了白酒和两束白菊花。
张姐知道她和老爷子有话说,退到树荫底下等她。她什么话都没说,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墓前。
没能见爷爷最后一面,这一直都是严琼的心结。这么多年都没法释怀。每次给爷爷扫墓,她就心如刀绞。她坐在墓前坐了半个小时,不发一言。结束后,她和张姐一起下山。九条在前面开路,狗尾巴一晃一晃的。
“张姐,咱们在乡下住两天吧!”严琼突发奇想。
她现在不想回去,想呼吸呼吸乡下的新鲜空气。主要这里离爷爷很近。张姐点头说好。
青陵山不多,除了堰山,也就良竹乡下有一片山。山不高,都是低矮的小山坡。这里盛产杨梅,漫山遍野都是杨梅树。
张姐早年在良竹盖了栋楼房,还是她丈夫在世时盖的。后面丈夫去世,唯一的女儿远嫁去了宛丘。她这些年一直待在严家,乡下的房子很少住。严琼每年夏天会去住几天,避避暑。
如今才四月,杨梅还没成熟,满山青
涩的果子。
严琼怕蛇,不敢往山上转,在山脚和张姐一起采摘艾草。新鲜艾草做成的青团味道会特别好。
檐外听雨的青团是招牌,很多食客慕名而去。可她觉得远不如张姐的手艺。
满目生机,苍翠欲滴,空气又新鲜,严琼的心情都变好了。
她其实很喜欢春天。她喜欢一切鲜活,富有生命力的事物。
倘若她在春天不那么频繁失眠就好了。
在乡下待了两天,严琼和张姐一起回老宅。
她给靳恩亭送了点青团。
没想到替自己揽了份差事。小靳总拜托她给程新余买房。
这男人恋爱上头的样子果然恐怖,这会儿还没名没分,他倒先搭进去一套房。新余妹妹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爱、恨、贪、痴、疯,红尘男女,但凡沾上一个“情”字,以上种种,谁都逃不了。
她自己不就是这样嘛!
严琼深觉自己是老妈子的命,休假还得替老板看房子。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她也就不计较了。
苏昼来家里来了好几次,严琼都避而不见。她也不允许张姐和九条给他开门。为此九条很暴躁,对着严琼一顿乱吼。她视若无睹。
而张姐几次想开口,可又实在不好说什么,索性作罢。
大大大
周六下午,严琼约了中介看房。靳恩亭交代的事情,甭管是工作还是私事,她一向亲力亲为。
抛开她和靳恩亭多年挚友的情谊,单轮他当年在她最困顿时拉了她一把,就这点,就值得她为他当老妈子。
中介推了好几套房子。她逐一筛选后留下三套,她打算亲自去掌掌眼。
看完前面两套都不满意,还剩最后一套青云山居的房子。一套两室一厅,精装修,拎包入住就成。
楼层、采光、户型、小区环境,各方面都很好,严琼看着很满意。当然她看着满意没用,得靳恩亭满意才行。她拍了房子的照片,发给靳恩亭,让他自己决定。资本家直接否决,给出的理由十分随意,"不合眼缘。"
严琼:"……"
又是劳什子的不合眼缘。
老板不满意,任凭中介小
哥吹得天花乱坠都没用。严琼只能拜托中介小哥继续给她推。
看完房子,送走中介小哥,她走去停车场开车。
越走越觉得周围的环境熟悉,是那种经年累月,历久弥新的熟悉感,轻易触动了她的神经。她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眼前的这片建筑。
随后,她踩着高跟鞋狂奔起来。循着记忆找到了19栋。
她走进单元楼,一个人等电梯。电梯从35层下来,红色数字快速切换。
她呼吸急促,心提到了嗓子眼,两条腿都难以遏制,小幅度地抖起来。她用手摁住腿。
"叮……"
电梯降至一楼,铃响门开。严琼跨进轿厢,摁了数字29。电梯镜面映出女人曼妙的身形,她脊背僵直,神色紧绷。
时间似乎被无限延长,每分每秒都流淌地很慢很慢。
思绪翻涌沸腾,各种念头都过了一遍。
六年前,她和苏昼准备结婚,千挑万选选中了这个新开发的小区,选中了29楼这套房子,作为婚房。
没想到交房后不到半年,她和苏昼就分手了。
房子是苏昼全款买的,自然由他处置,她根本没管。这么多年过去,她彻底忘记了这套房子。六年了,这套房子应该早就易主了。她还过来干什么?她究竟在期待什么?
终于到了29层。
一户一梯,面前就是一篇红棕色的防盗门。严琼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滴滴滴一顿摁,摁出那串长在她心底的数字。
密码正确!
也就是说苏昼没有卖这套房子。她突然慌了,她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心底升起,迅速侵占了她的大脑,容不得她忽视。然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咔嚓”一声,防盗门竟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严琼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盯着门锁。
苏昼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口,温柔的目光笼罩住严琼,清越的嗓音随之响起, “琼琼,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