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嘉看了很长时间,手机的震动在持续,始终没有停。她没有看来电都是谁,关掉手机戴上口罩把房门钥匙装进衣兜转身下楼。
一楼房间里亮着灯,但院子里没有人。
黑暗湿漉漉的,细雨缠绵。走廊里放着装雨伞的木桶,纸板上写着需要自取,按时归还即可。
她取了一把伞撑开走出阿乌客栈的小院。
男人把最后一箱子玻璃碴放到垃圾桶旁,身上白衬衣已经湿透,可惜,他里面还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腹肌轮廓只能看到个大概。
他比在楼上看时更高一些,一米八五以上,向嘉斜了伞面看他。他只是懒懒抬了下眼皮,便转身走回了酒吧。
向嘉握着伞柄跨过中间的巷子走到了酒吧门前,墙角位置的纸板被风吹折了大半,经过雨淋软塌塌的烂在墙角,求包养三个字笔迹洇开,又大又重。
酒吧里响起扫玻璃的声音,向嘉推开虚掩的门跨过了那道门槛。
“闭店了,明天再来。”林清和背对着门口在扫地上的玻璃碴,对来人没什么兴趣,语调冷淡没有起伏,“营业时间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半。”
酒吧里面并不小,吧台在门口位置,原本应该是玻璃结构。现在只剩下个木框架,墙上摆着几种酒吧常见的酒,一张手写的酒水单悬挂在上面。
字迹张扬,遒劲有力。
高脚凳倒了一地,男人利落地捡起来摞到一起。
一面窗户临江,挂着一长串彩灯,摆着四张桌子,木桌和木凳都是固定在地面上,得以幸免。中间是小舞台,光线偏暗,谱架和话筒架都倒在地上,一把吉他断了弦,摔在角落。
“有酒吗?”向嘉合上雨伞环视四周找到放伞的水桶便插了进去,跨过地上的狼藉走到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闭店了。”男人把手里的垃圾倾倒进旁边的纸箱子里,巨大一声响,他撂下扫把,明显耐着性子,“十点半后不再营业。”
“你打扫卫生不需要时间吗?”向嘉往后倚靠在椅子上,双手坠入口袋,扬起下巴说道,“你打扫你的卫生,我喝我的酒。我不需要你的服务,也不挑剔环境。你打扫完我可能就喝完了,互不耽误。”
男人蹙了冷峻的长眉。
向嘉不为所动,迎着他的目光,“有什么酒?”
他单手插兜往后推了半步倚到只剩下框架的吧台上,下颌微微上扬,双眼皮压的很深,眼尾斜飞出去睨视向嘉。
r /> “我喜欢烈一点。”向嘉的脊背贴着木质椅背,“越烈越好。”
“没有。”林清和从裤兜里摸出半湿的烟盒,甩掉上面的水,他取了一支烟含在冷淡的薄唇上,垂着睫毛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火光一闪灭了下去。他深吸烟雾又缓缓吐出,拿下了香烟,夹着烟的手指随意一点身后的酒架,“只有雪花和百威。”
“百威。”向嘉说。
“一百六瓶,喝不完可以免费寄存,付款码在桌上。”林清和把烟咬回去绕过破烂的吧台,拉开了冰柜取出六瓶酒想找酒架,环视四周,酒架被砸的稀烂,他一只手拎起六瓶酒走向向嘉,酒瓶哐当一声全落在木桌上,他捡起桌子上的酒起子,撩起眼皮,“开几瓶?”
“全开吧。”向嘉装在口袋里的手指敲了手机背面的玻璃,抬眼正对上男人的眼,他没有开酒只是看着向嘉。
近距离看他身上的浪荡气没那么重了,眼睛非常干净,睫毛根根分明。唇色偏淡,轻飘飘地含着烟,随着他的呼吸,烟雾缓缓溢出,流动在空气中。
“付钱。”男人长手一捞桌上的立牌摆到向嘉面前,“扫这个。”
向嘉回过神,酒吧是需要先付费。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划开解锁,徐宁的未接来电提醒和一条很长全是威胁的短信一起跳了出来。划着手机屏幕跳过乌烟瘴气的信息扫码付款,多付了五百,收款语音提示在酒吧里响了起来,她握着手机反扣到桌子上。
“多付的五百是想买我?”男人把唇上的烟拿下来摁灭在烟灰缸里,食指上的银色宽戒在灯光下显出冷淡,“我不卖身。”
向嘉震惊,她看着面前五官俊美的男人,迟疑了大概有半分钟,开口问道,“多少钱你会卖?”
她想知道在同样的境地下,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空气寂静,窗外的雨在下,酒吧靠窗的彩灯不厌其烦的跳闪。
“出门右拐步行八百米有个警亭,你去那里问问。”男人撂下瓶起子,转身走到酒吧中间捡起扫把继续清扫那一片狼藉。
“刚才你怎么不报警?”向嘉拿起瓶起子给自己拆了两瓶啤酒,泡沫升腾,她自顾自从消毒柜里取出玻璃杯,倒了一杯酒,等待泡沫消融的时间里,她拉下了口罩,漂亮的一张脸落到灯光下,“你不敢吗?”
林清和拎着扫把缓缓回头看去。
她很瘦很白,小圆脸落在暧昧的暗光里,原本应该是清纯乖顺的长相。偏那双杏眸清冷倔强,看人时直接锐利,她歪了下头,说道,“她是你的金主?”